宋芊儀的臉色驀地白了,她不由自主的看向太后,就見太后波瀾不驚,神色一點也沒變,閒話家常道:「皇上起來做什麼?再坐坐,陪哀家說說話。」
「不了,朕要先走一步,母后與眾妃嬪好好聊聊。」他微微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笑,看著尚未進入情況的樓織寧道:「皇后就不需要留在這裡了,過來送送朕。」
樓織寧愣住了。
她才來多久啊?怎麼會叫她出去送他?他又不是客,而且這裡也不是她的鳳儀宮,不但於禮不合,也不成體統……
封騰忽然轉身看著她。「怎麼?皇后還要朕說第二次嗎?」
她忙起身。「臣妾遵旨!」
既然是皇上的旨意,自然沒有人敢說半句,她樂得順勢跟他一起走。
老實說,這慈寧宮讓她渾身不自在,而且所有人對她有敵意,她也是如坐針氈。
她隨著封騰走出慈寧宮,漫步在御花園裡,後頭浩浩蕩蕩的跟了一大群人,有他的內侍和宮人,也有她的內侍和宮女,即便是這樣,能出來走走也是好的。
皇家林院的水岸樓閣,無一不精美,只不過才深秋就已寒意襲人,她緊一緊身上的銀狐皮斗篷,封騰見狀,解下自己的藍狐滾邊斗篷親自為她繫上。
她連忙推辭,「萬萬不可,皇上把斗篷給了臣妾,若皇上龍體受寒便是臣妾的罪過了。」
封騰沒停下手邊的動作,淡淡一笑。「朕不覺得冷。」
為她繫好斗篷後,他忽地攜起她的手,這舉動倒讓她錯愕了,但剛剛才接受了他的斗篷,她也不好抽回,況且他是皇上,她怎敢抽回自己的手,便由著他牽著。
兩人信步走過未央池、霞煙池和太掖池,封騰淡淡地吩咐隨行侍衛、內監和宮女不必跟來,讓他們在遠處候著。
沒有人跟在身後,樓織寧也放鬆了一些。
「皇上昨日是何時起身的,為何沒喚醒臣妾?」趁此機會趕緊問問她在睡夢中有沒有說了不該說的。
封騰淡淡一笑,「朕見皇后睡得熟,左右也無事,便讓皇后好好睡上一覺。」她睡得很熟嗎?這讓她心直跳,有些緊張地問:「那麼,臣妾有無發夢話,污了皇上的耳?」
「夢話嗎?」封騰忽地轉眸看著她。「皇后說了手機兩字,朕正好問問皇后,什麼是手機?」
她說了手機嗎?真要命……不過手機是她在現代二十四小時不離身的東西,她在夢裡會找手機也不奇怪了……
「怎麼?皇后也不知曉什麼是手機嗎?」封騰納悶地問。
「手機……呃……」她潤了潤嘴唇,腦筋急轉彎道:「是變戲法的一種道具,臣妾小時候看過,一直念念不忘……」
「原來如此。」封騰一笑。「既然皇后想看,召戲法師進宮來表演也不是難事,朕明日就傳戲法師進宮來。」
「不、不必了。」她連忙阻止。「那是臣妾小時候喜歡的,現在已經不喜歡了,就請皇上不必費心。」
「朕也看過戲法,倒是沒見過手機這項道具,不知那是何種道具,又會變出什麼新鮮的戲法來。」封騰饒富興味地說。
他還是有意傳戲法師入宮嗎?她心驚肉跳地說:「其實也沒什麼特別,是上不了檯面的鄉野把戲,不看也罷,免得污了皇上的眼。」
封騰笑了笑。「既然皇后這麼說,朕就不傳戲法師了。」
她總算鬆了口氣,原來伴君如伴虎就是這種感覺,說錯一句都不行。
「既然皇后現在不喜歡看戲法,那麼告訴朕,你現在喜歡什麼?有什麼心願?朕都可以幫你達成。」
她微微一愣。
她的心願嗎?
她的心願是回現代,但縱然他貴為九五之尊、身為真龍天子也不可能幫她達成的……
她微一欠身。「臣妾的心願是皇上聖體康健,我大觀王朝千秋萬世,除此再無別的心願了。」
封騰不置可否的一笑。「皇后有心了。」
兩人踏上飛橋,放眼望去,宮殿樓閣盡收眼底,後方的默林更是動人,微風一過便如香雪花海,一派的繁華富麗。
樓織寧從未看過這樣的景色,此時不禁忘了煩惱,在心中讚歎眼前的美景,難
怪說讀萬卷書不如行萬里路,當真有其道理。
封騰興起地說:「皇后是京城知名的才女,朕許久沒聽皇后作詩詠詞了,就請皇后作首詩吧!」
作詩?
這可頭疼了,她熟悉所有的文字處理軟件,對詩詞歌賦一竅不通,她家曉星都比她強。
被囚在凌翠宮時,她研究過大觀王朝,知曉是在唐宋之前的國家,那麼她向唐宋大師致敬一下應當是可行的。
「那麼臣妾就獻醜了。」她嫣然一笑,假意略一凝神,悠然吟道:「雲想衣裳花想容,春風拂檻露華濃,若非群玉山頭見,會向瑤台月下逢。」
既然要借,當然就要借最好的,才不負她才女之名,她吟的是李白的「清平調」,太長的她也不會背。
「果然,腹有詩書氣自華,皇后的氣質不一般。」封騰一臉的讚許,眼眸又含著讓人看不清道不明的笑意。
她忙謙讓道:「臣妾愧不敢當,真妃乃弼國公主,文采比臣妾好上許多。」封騰挑了挑眉。「真妃吟詩作詞小家子氣,沒有皇后的氣度。」
她含笑看著封騰。「皇上過譽了。」
她吟的是李白詩仙的詩,自然氣度不凡,算他有眼光,懂得欣賞。
「朕還想聽皇后多做幾首詩。」
皇上現在可是她的衣食父母,她自當從命。
她跟著又吟了下「江陵」、「夜思」、「月下獨酌」。
封騰淺淺一笑。「好一個舉杯邀明月,對影成三人,皇后太有才情了。」
他盯著她的目光裡頗帶促狹意味,讓她一時也分不清,他是真欣賞還是有些什麼別的深意。
她總覺得封騰不簡單,相處之後,發現他不是她想像中的那種紈褲皇帝,那麼為何原主記憶裡的他那麼面目可憎?寧可被囚入冷宮也不肯對他求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