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有此事?」白梅點點頭,忍不住為柳緞兒抱屈,批評了易南天一句,「這未免也太不體貼了。」
「可不是!」簡直把她當成傻瓜一樣耍弄嘛!
白梅沉吟了片刻,之後朝她嫣然一笑,道:「無妨,不過是寄封家書罷了,這又有什麼困難的?」
「你有辦法?」
「當然,難道夫人忘了,平日白鴿就是與一群鴿子為伍?」白梅笑道:「我所飼養的每一隻鴿子都機靈得很,或許可以幫得上夫人。」
「真的嗎?」聞言,柳緞兒的眸子裡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這件事就交給白梅吧!」
在掌握柳緞兒急切與家人聯繫的想法之後,本就有意接近柳緞兒的白梅見機不可失,又慫恿道:「往後只要是夫人想送家書,儘管交給白梅便是。」
「那就勞煩白姑娘了。」
「哪裡。」一抹優雅的淺笑懸在紅潤的唇角,可是白梅一對瑩亮的眸中卻反映出熾烈的火焰。
長久以來,白梅心底便一直愛慕著易南天,這更是寨中早已公開的秘密,她自始至終認為,易大哥終究會迎娶她的,而且不光她這麼認為,雷風寨裡的人們哪一個不早已把她當成易南天未過門的媳婦兒看待?
偏偏這個女人莫名其妙的出現,不但成功擄獲易南天的心,更是摧毀了她多年來的夢想。
這口窩囊氣,教她如何吞嚥得下!
白梅一雙深幽的眼淡淡掃視了一眼那個對陌生人毫無防備的蠢女人,眸子裡顯現出短暫的寒芒,但在柳緞兒看向她時馬上斂起,被刻意佯裝出的溫柔笑意所取代。
就這樣,柳緞兒在白梅的鼓勵之下,隱瞞著眾人寫了一封封的家書,以飛鴿送往長安。
殊不知,她此舉已經一步步讓自己深陷於一場精心策劃、足以教她日後百口莫辯的陷阱中。
果不其然,一陣之後,一場驚心動魄的災難就此拉開序幕。
第9章(1)
柳緞兒根本不明白,自己做了一件多麼可怕的事。
此刻山寨下火光沖天,寨中的婦孺們驚恐的哭泣著,男子們則是紛紛手持刀劍,個個繃緊了心神,準備應戰。
而易南天狂怒的咆哮,更是幾乎將整個雷風寨都掀翻了。
「該死的,你到底做了什麼?做了什麼!」
當他意外得知,妻子便是引發這場浩劫的罪魁禍首時,簡直是氣炸了肺,怎麼也想不到,這個大膽包天的丫頭竟膽敢背著他偷偷與長安的家人通信,最可恨的是,她還做了一件無可饒恕之事——
她,背叛了整個雷風寨!
「易大哥,請您別責怪夫人,這一切都是白梅的錯,是我太糊塗了!」眼見禍事已如燎原的大火般一發不可收拾,白梅站在眾人面前哽咽著道:「發生這樣的事,白梅自知難辭其咎,若白梅早些告知夫人所有信鴿都有回飛的特性,若非要事,絕不得放飛,也許就不會發生今日這樣無可挽回的事了。」
但見白梅豆大的淚珠像雨滴似的紛紛滑過她蒼白的面頰,一副極為自責的悔恨表情。
「原告我單純的以為,夫人不過是向家人報平安,並無其他可疑之處,應該無礙,沒想到……」說到這兒,白梅已羞愧難當,萬分自責的低低啜泣了起來。
一旁的白朗因不捨妹子受委屈,沉著聲幫腔,「頭兒,事實已擺在眼前,小梅是無辜的,若不是遭人陷於不義,又怎會讓她成為令雷風寨落入滅村危險的罪人之一?」
聽完這席話,柳緞兒只覺得一陣涼意由背脊竄起,他們兄妹倆此番言語分明暗示著眾人,她就是那個居心叵測,存心引來朝廷圍剿雷風寨的卑鄙小人!
「不,事情不是這樣的!」她急忙為自己辯解,「我確實寫了幾封信,可是我從來未在信中提及雷風寨,更沒有做出任何危及雷風寨的事情來!」
「此時此刻,你真能保證,你所說的每一句話沒有任何欺瞞嗎?」白朗睇視著她,表情嚴酷,對她所說的話充滿懷疑。
「這……是什麼意思?」
柳緞兒惶恐地蠕動了一下雙唇,聲音有點顫抖,目光無措地掃視著週遭一雙雙冰寒而對她充滿怨怒的目光,心底不禁一片冰涼。
最後,她將一雙滿是彷徨與無助的眸子定在易南天的身上,酸澀地問:「你也認為我在說謊?」
「事實勝於雄辯。」
儘管她的眼神看起來是那麼懇切、真實,但若不是已經罪證確鑿,就算殺了他也不願相信,她會做出這樣危及雷風寨存亡的事來。
想到這兒,易南天的神色頓時轉為陰沉,將手中緊握的一封信丟至她面前,冷聲質問:「告訴我,上頭可是你的筆跡?」
那是他不久前從她枕下搜出的一封信,他永遠也忘不了,當他在看完那封信後,心中那種曾經被他刻意遺忘的刺痛再度襲來。
那是血淋淋的背叛,為求脫身,信中她字字句句不但讓朝廷得知他並未戰死,還狀告他與一群流亡將士佔據山頭,伺機謀反。
字裡行間,毫不見她念及一絲與他之間的夫妻恩情,這樣決絕,這樣冷情,將他的心思狠狠撕裂成一片又一片,令他痛楚莫名。
他可以接受她不愛他,可以接受她對這段婚姻從頭到尾都是虛與委蛇、假情假意,但他斷然無法忍受,她竟然利用他對她的寵愛、利用白梅對她的信任,讓雷風寨陷入危機。
「你千方百計讓你父親密告朝廷,就是為了早日將朝廷的大軍引來雷風寨嗎?」易南天以深惡痛絕的眼神望著她,冷澀地問:「你當真如此痛恨我?」
這一刻,他不禁深深質疑自己當初的決定,或許他不該在沒有經過深思熟慮之下,便私心把她帶回雷風寨。
他錯了……
面對這一切,柳緞兒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屈辱,覺得眼前的情況簡直荒謬到極點。
「這分明是栽髒!」她全身因為氣憤而顫抖。「就連傻子也看得出來,這封信完全是模仿我的筆跡所寫,是刻意誣陷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