失望的坐在草蓆上,柳緞兒不禁對自己不可知的命運感到茫然,直到這些令人煩心的思緒隨著昏昏沉沉的意識一點一滴在她腦海中逐漸淡去,她頓時感到一陣強烈的疲乏襲來,令她漸漸不勝負荷,癱軟地向前倒去。
唔……怎麼回事?
她的身子好熱,全身像是在火焰中燃燒,連呼吸也有些吃力,四肢更是軟綿綿得不像自己的。
她是怎麼了?她……快死了嗎?
當柳緞兒難過的以為自己這條小命即將宣告結束,意外的聽見一道穩健的腳步聲一步步向她這兒走來。
是誰?是他嗎?
第9章(2)
在聽見牢房的門被打開時,她更是掙扎著想從地上抬起頭,努力集中視線,看向前方那道頎長的黑影。
「夫君……是你嗎?」她氣若游絲的呢喃聲,打破了牢房內的死寂。
那道身影先是緩步走至她面前,在確認她的身份之後,驚訝地在她身邊單膝跪下,掌心撫上她的額頭,半晌後對她柔聲道:「別怕,我是來帶你走的。」
由於柳緞兒已然昏昏沉沉,實在聽不清楚那道聽起來好溫柔的男子嗓音是否就是她心中一再盼望的那個人,但對方溫暖的話語與溫柔的撫觸驅走了她內心的惶恐,取而代之的是讓人安心的暖意。
然而,也因為這樣的暖意,讓她一連幾日滿腹的委屈瞬間傾巢而出,全數爆發開來。
「我沒有背叛你,也沒有背叛雷風寨任何一個人……」柳緞兒忍不住淚流滿面,竭盡力氣地哭叫、辯解,「我沒有寫那些信,我是被冤枉的,為什麼你就是不肯相信我?嗚嗚……」說到此處,她心中頓感一陣淒涼,越想越絕望,忍不住放聲大哭。
「緞兒,別哭。」
那道男子嗓音以一貫溫柔的聲調安撫著她,但接下來說出的字句卻是令人感到莫名心驚。
「知道你在此受盡不白之冤,委屈度日,你那一向沒人性的姐姐是不會對這幫人善罷甘休的,儘管放心好了,那個小惡女已經言明,除了要將雷風寨鬧得雞飛狗跳之外,那個姓易的,她絕對會以十倍的代價代你還以顏色。」
除此之外,那頭正在地牢外把風兼發飆的「正牌長安虎」還說了,這回若不將易南天這個負心漢整得哭爹喊娘,跪地求饒,她大小姐的名字從此就倒過來寫!
柳緞兒在迷濛中緩緩睜開雙眸,一時半刻尚不明白自己身處何地,只覺四週一片幽靜,耳邊還能聽見潺潺的流水聲。
眼前所見是這麼的陌生,她能確認的一點是,這幢雅致的林中小屋,絕非她記憶中的雷風寨裡的建築。
「這裡是……」她掙扎著想起身,卻發現渾身沉重得像塊石,半點力氣也使不上來。
正覺詭異的當兒,她又聽見一對男女壓低著嗓子,不斷爭執的對話聲從窗外飄了進來。
「你真的這麼做了?」
「是啊。」
「你這不是存心害死他嗎?」
「誰教那個傢伙這麼蠢呀?我跳我的,他也跟著湊熱鬧,傻子一個。」
「你呀!下手這麼重,真要把那個男人弄死了,我看你怎麼跟你二妹解釋去。」
「這有什麼好解釋的?明明是那個男人薄情寡義在先,我不過是替緞兒教訓、教訓那個糊塗蟲,又有什麼錯?」
「可是,難道你不知道她已經……」
這時,房門被推開了,爭論中的韓氏夫妻也停止了對話,同時將目光移向房門。
「緞兒,你怎麼起來了?趕緊回床上躺著,你身子骨還虛弱得很……」
「大姐?」天啊,她沒眼花吧?「真的是你嗎?你、你……」
早已香消玉殞的孿生姐姐竟然好端端的出現在面前,柳緞兒只覺腦中一片空白,半張著口,愣在那兒沒法再吐出一個字。
看著妹妹一副驚訝的表情,柳錦兒一笑,解釋道:「是啊,我沒死,還活得好好的,沒病沒痛,精神得很!」
但……這是怎麼一回事?
柳緞兒心頭泛起涼意,隱約察覺到有些事不太對勁,詢問道:「為何我會在此處?這裡又是什麼地方?你們又是怎麼找到我的?」
「你先別著急,聽大姐的話,先回屋裡躺下,我再慢慢跟你說。」
攙扶著身子猶虛的妹妹再度踏入房中,柳錦兒先是將自己詐死的經過約略解釋一遍,接著才娓娓道出姐妹兩人為何會在此相聚的始末。
約三個月前,柳錦兒從丫鬟小翠口中得知,假扮她的身份成功頂替她嫁入鎮國將軍府的柳緞兒,被同樣「死而復生」的易南天擄走之後,便偕同夫婿韓振剛四處追查妹妹的下落。
但茫茫人海,要找到一個人談何容易?夫妻倆尋找了許久,始終苦無頭緒。
當夫妻兩人往北方尋去時,一日,在一處人煙罕至的山下意外捕獲一隻信鴿。
教柳錦兒深感訝異的是,信鴿腳上的那封信,信末的署名者竟是……
「是我。」聽到這兒,柳緞兒想也不想便接著說。
柳錦兒點點頭,又道:「我們從信上得知,你人正在雷風寨中,知道你無恙,卻飽受欺侮,要爹請朝廷派軍前去營救。」
當時,她在看完這封信後,心都涼了。
柳錦兒知道二妹的性情一向溫良,就算受到什麼天大的委屈,也絕不會惡言相向,以暴力還擊,可是這會兒,她竟央求爹上報朝廷,為她派軍前去營救?
「那絕不是我的意思!」柳緞兒猛搖著頭,否認道:「我絕不會做出任何傷害我所愛的人……」
驀地,她忽然想到一事,臉色微變,又羞又愧的看向那原本該是鎮國將軍府長媳的正主兒。
「大姐,我與易南天……我們……」柳緞兒的臉色一陣紅一陣白,緊咬著下唇,面有愧色的道:「我對不起你!」
「不。」展開雙臂輕擁著許久不見的二妹,柳錦兒心底有的只是滿滿的不捨與歉意,「說對不起的應該是我,因為我的任性,連累你為我受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