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從此斷了她的音訊也說不定,但他就是無法完全死心,那陣子連不知情的同事都笑他快要把這裡當成家了。
兩個多月後,她才再次踏入夜店,和她的男秘書及幾個下屬一起。
盼兒認出了他,微笑跟他打招呼,然後服務生領他們轉到高級包廂,叫了些菜式當宵夜,他接了他們下單的酒品準備……
除了那次外,她偶爾會過來,但都是來去匆匆,吃過便飯就去參加宴會,僅隨意談上幾句話,只到知道他名字的程度。
經過一段不算短的時間,盼兒忽然打電話到夜店找他,說想拜託他選禮物給一位前輩。他從波爾多空運了一瓶與對方的出生同年份出產的紅酒,翌日讓她的助理帶走,差額讓識破的胡老大瞠目結舌,從此喋喋不休。
一個多星期後,她過來親自向他道謝,並偕他到附近的小餐館晚飯。
她的話題有時涉及艱深的金融評論,他無法完全明瞭,只好更留心聆聽,然後自己翻查資料……也許是那份對她的專注取悅了她,她不介意他的陪伴,斷斷績續地和他在一起。
不久後,報紙傳媒宣佈鍾家和知名飲食業鉅子聯姻……採訪熱潮過後,她若無其事地在他的夜店招待來往的客戶,他隱藏心情,只著意做好她眼中的本分。
或許是信賴有他在的關係,盼兒不怎麼避諱在他場子裡喝醉。有時在附近的應酬完結,也會致電邀他載她回家,他開始熟悉抱起累透而沉睡的她開門、安置好才離開……
在夜店開張後,其他股東嫌同一大廈裡的小企業不入流,乾脆整幢買下;他讓盼兒也擁有他那層公寓的鑰匙,好讓她累的時候不用駕車回家,可以在另一個獨立套房裡休息……而她,欣然接受。
以為這種關係會一直持續下去,但不到半年,他親自越過那條界線。
那天早上她刷完牙從浴室走出來,穿著和他相同的黑色浴袍,他無法再阻止自己親吻她微涼的唇。
盼兒沒有反抗,像一隻世上最乖巧的寵物蜷縮在他懷抱裡,他很快便懊惱地鬆開對她的箝制,但她的手並沒有從他腰間收回。
「我想給你,不想給他。」
她悶悶地埋首在他胸懷裡說出這句話,他霎時間明白了。
他試圖讓彼此冷靜下來再做決定,遲疑著對她交代過後便獨自回房換衣服下樓,在便利商店買過保險套,放慢腳步回寓所,給予她充裕的時間去改變心意。
打開大門,他安靜地穿過無人的客廳,尊重她理應如此的變卦,直至坐在床上等待的女子翻動雜誌的聲音驚動他沉寂的心湖--他記起她回頭發現他那時的羞赧眼神,是如此動人得近乎永恆。
早晨的陽光灑暖了身下凌亂的被褥,他試圖掩飾自己的生澀,逐步撫觸著她,卻在停下來察看那盒中對摺說明書時暴露出端倪。盼兒滿臉通紅地倚著他一起閱讀那些細字……他倆窘然地相視而笑,然後終於徹底而滿足地實踐所有未完成的步驟……
在他懷裡的女孩完完全全地蛻變成了女人,猶未適應彼此嶄新的關係前,她卻漫不經心地提出那項充滿誘惑的提議。
「我以後……還可以這樣找你嗎?」
她渴望藉著他消去孤寂,為了她那從未擁有過的疼寵,甚至不惜婚前叛逆……他,必然是最適合的人選。
他毫無異議,畢竟他所能得到最多的也不過如此。一直任她予取予求,唯恐她可能不再眷戀他的寵愛……一路走來,他們竟能完整地按著計劃走畢全程,直到那預定的障礙把他們分開。
規則早已訂定,如果無法遵守,他當初便不應去招惹她;這樣的結果,他甘之如飴。
一切他在最後可以給的,他都會毫不猶豫地獻給她。
替她蓋好被子,喬曉翔安靜地躺在她身旁,從容地閉上憂傷的眼。
即使她已快不再是他所能眷戀……
「你能陪我出去一下嗎?」
吃過他作的簡單早餐,盼兒到房裡問他。
本以為她換過衣服便會離開寓所,和往常一樣;聽見她這一問,喬曉翔停下手上更衣的動作。「有什麼事情嗎?」
「沒、沒有什麼啊,只是想和你出去走一走。」她兩手負在身後,表情有些微彆扭。「你陪不陪我?」
喬曉翔抿抿唇,點頭,她於是回到大廳去等;他低頭扣著襯衫的鈕扣,思索著今天有否特別的事……兩人有了關係以後,他們甚少一起出現在公眾場所中,怕暴露出任何蛛絲馬跡對她不利,當然,他的家族也不會直口歡。
他很快地換過日常便服,並趁她在房外時致電特助挪出半天假期。她背起包包坐在杏色沙發上,見他出來,愉悅地起身。「都好了?」
踏出公寓門口,鍾盼兒戴上太陽眼鏡,陪伴的他確定遮蓋住了一半臉孔後,任她繼續牽著從容地逛街;和預計的不同,她只是保持著笑容跟他並肩走著,像沒有什麼特別目的。
初春天氣仍是微凍,盼兒的外衣留在他房裡,本想上去取來,她卻不許,反而直接往服裝店走去。不知是有意或無意,她當場穿走的黑色夾克和他身上的穿著意外地相似。
「我不冷了。」她回應他的問話,朝他嫣然而笑……如果硬要說有那麼一點點不適的話,便是昨晚縱情時留下的酸痛。她不會告訴他,只想好好和他在一起,在床事以外。
本以為和他逛街除了購物沒其它事可做,但途中說說笑笑,卻也消磨了一整個上午。
是的,她好怕和他之間會有遺憾,想在這最後的時光裡盡量補回來……
「那就好。」喬曉翔審視著,不經意地在茶色鏡面上看見自己臉孔的反射;他倆在馬路上駐足,他拉高那輕軟春裝的領口,並情不自禁地吻了她柔頰一記,待綠燈亮起才繼續走。
像每一個受寵的女人,盼兒彎起笑唇,環住他的臂彎步往飯店精品鋪。他放鬆地跟隨,她走進的竟是一間名表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