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國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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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7 頁

 

  墨池的聲音生生地凝結在喉際,愕然張大了嘴,看皇甫遲再次扔開手邊的妃子後,不疾不徐地喚出兩匹不知打哪兒冒出來的黑狼,任憑那兩匹涎著唾沫的黑狼跌至殿門外,兇猛地張口撲向那些想逃出殿外的妃子,以及循聲趕來的大批侍衛。

  皇甫遲像個沒事的人,款款來到墨池的面前,湊至他耳邊,低聲道。

  「敢動紀非與紀氏一根寒毛,我殺了墨氏一族。」

  「你……」

  皇甫遲一字字地告訴他,「反正能當皇帝的人,天底下,多、得、是。」

  渾身被冷汗淹沒的墨池,再也控制不住打顫的雙腿,頹然滑坐在地上,怎麼也沒法挪動自個兒半分。

  「既然你總看她不順眼,那就甭看了吧。」皇甫遲轉身走向多年來總讓紀非日子不好過的太后,抬手就摘了她一雙眼珠子。

  「呀--」滿面鮮血的太后掩著臉痛叫。

  殿上四處瀰漫的寒意與血腥,令怔坐在地上的墨池不住地瑟瑟顫抖,他惶惶抬起眼,看皇甫遲將那一隻沾滿血的手朝他伸來。

  「日後不許你再踏入鳳藻宮半步。」皇甫遲慢條斯理地拿他身上的龍袍揩淨手上的血跡,「本座嫌髒。」

  當下墨池再也受不住近在咫尺的刺骨寒意,兩眼一翻,昏死在大殿上。

  蘭總管收到消息急忙趕來時,皇甫遲無視身後男男女女的鬼哭狼嚎,慢悠悠地走出未央宮,蘭總管見了連忙上前將他攔下。

  「國師大人……」他瘋了嗎?他都做了些什麼?

  皇甫遲眼中的怒意尚未散去,「朝中贊同廢後的都是些什麼人?」

  蘭總管一怔,在這當頭也不知該不該把那些人名奉上。

  「天黑之前把名單拿來。」皇甫遲也不管他在憂心些什麼,逕自把話撂了轉身就走。

  「……是。」

  後宮之內發生驚天動地的血案,這事沒半會兒工夫,就傳遍了後宮的每一個角落,自然,也傳進了紀非的耳裡。

  「娘娘……」春嬤嬤欲言又止地站在她身旁。

  紀非沒什麼表情,「皇上怎麼說?」

  「皇上他……」春嬤嬤委婉地道:「嚇病了。」

  「太后現下如何?」

  「太后性命無礙……但太醫說,太后失了雙目……」

  她冷漠應著,「這樣啊。」

  「娘娘?」春嬤嬤不敢相信的看著她面上一派平靜。

  「就由皇甫去吧,總之不會翻了天的。」她能忍耐卻不代表皇甫遲也需像她這般隱忍,想來,他這名被困在這座皇城裡的修囉,的確是壓抑太久了。

  皇甫遲當然不會翻了這座由她辛苦打造出來的天地,他不過是在氣瘋了後,一時遏止不住滿腔的殺意,所以……稍稍發洩了多年來滿腔無處可洩的戾氣而已。

  所有曾在朝上聯名上表贊同皇帝廢後的大臣,次日清晨,被人發現一夜之間皆已亡故,死因不明。

  當旭日高高攀上天際,所有枯等在承元殿上的文武百官,始終都等不到皇帝上朝,不久宮人來報,眾官員在知悉昨日發生了何事,與今晨那些未到的官員又是因何未至後,隨即滿心惶恐地匆匆趕往鍾靈宮。

  無視於鍾靈宮殿上因恐懼而面色蒼白的官員們,坐在殿上的皇甫遲瞧了瞧外頭,朝旁輕喚。

  「蘭。」

  「老奴在。」

  他起身往殿內走,「時候不早了,該叫燕兒他們回宮吃午膳了。」

  「是。」

  被留在殿上的官員們皆屏氣凝神,無一敢抬頭來,豆大的汗珠紛落在殿上,聆聽著皇甫遲的腳步聲漸漸走遠,他們這才總算是鬆懈下緊張的心神,邊撫著猶在發顫的四肢邊退出宮去。

  原本該是一件震驚全國的血案,卻在皇帝的授意與百官的充分配合下,輕巧巧的,一筆揭過,就像從沒發生過此事似的,一如事前紀非所料。

  對於皇甫遲的所作所為,紀非她其實不是不驚愕的,只是她亦明白皇甫遲之所以會進鍾靈宮,之所以會做出這些事來,全都是為了她、故此,她沒有理由沒有立場去責備他什麼,她這凡人,更是沒自個束著他這名修囉,因此只要他還懂得分寸,她不攔。

  只是在幾日後,她將燕吹笛給召來了鳳藻宮中。

  已經十五歲的燕吹笛,神情有些扭捏地坐在紀非指定的位子上。

  他怯怯地瞧了瞧身邊已經微笑看了他很久的皇后,然後又趕緊回過頭來,裝出一副目不斜視的模樣,滿心不願意承認,他其實還是有點怕這個看似莊重,可實際上在他小時候又很愛捉弄他的皇后。

  「小皮猴。」

  「娘娘?」

  她摸著他的頭,「日後,倘若你師父做了什麼錯事,你一定要原諒他。」

  「為什麼?」燕吹笛皺著眉,怎麼也想不出自家愛民愛天下的師父能做出什麼錯事來。

  「因他很呆,也很遲鈍。」她帶著淺淺的笑,似在回憶,「還時常把話都擱在心裡不說出來。」

  「娘娘,您怎知道?」

  「因我比他自個兒還瞭解他。」早在那只傻鷹還不識得七情六慾時,她就一步看清她所喜歡上的究竟是什麼修羅了。

  燕吹笛揉揉發,「喔……」怎麼他家師父……也說過一模一樣的話?

  等在鳳藻宮外的軒轅岳,在燕吹笛愣頭愣腦地自宮中走出來時,頗納悶向來開朗樂天的自家師兄怎會出現這種表情。

  「師兄,娘娘和你說了些什麼?」瞧他兩眉打結得跟什麼似的。

  他搖搖頭,「也沒什麼……」不過就是皇后問了一堆關於皇甫遲的事而已……壞了,他今兒個來鳳藻宮的事不會已經被師父知道了吧?嘖,等會兒回去後,師父又要拉著他問皇后的事問上很久了。

  軒轅岳好奇的問:「娘娘她認識師父很多年了?」

  「嗯。」多到打從他還是個娃娃起,就得夜夜陪師父一同吹冷風遠眺鳳藻宮,他都數不清他因此得過幾場風寒了。

  「聽說他們是多年老友?」

  燕吹笛很想翻白眼,「聽說是……」倘若這種感情都只能算是老友而已,那全天下的妖魔鬼怪都是他親生爹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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