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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很可憐。」
「世上每個人都有可憐的一面。你同情他,怎麼不也同情那些只是被他奪去卻不被他愛的女人?」
「你這話未免武斷。」他故意激她。「人說日久生情……」
「生個頭!雅朗阿是因為喜歡她們才將人搶走的嗎?見鬼了,我聽就知道他只是為搶而搶,不是為愛而搶,凡是你中意的他都要搶!」難怪他得知她要和喀爾瑪成親的事,就拚命勾搭。
「你的立場有些偏頗。」他好意警告。「書艷,人都傾向為自己說好話,我也不例外。若你光從方纔我對大哥的說辭就匆促下推斷,對他有失公平。」
「我不是光覺得他混帳,你也是混帳一個!」她惱火地抓過喀爾瑪賢慧遞來的參片含在嘴裡,儲備發飆的火力。「為什麼連自己想要的女人都不肯好好守護?」這麼筒單就拱手讓人。
「我反正也沒什麼真正想要的。」
「一點渴望也沒有?」
「我想要的,總是留不住,何必再費心渴望?」
書艷被他凝望裝參片小錫盒的孤冷神情懾到。雖然他很快就以無賴的德行打發過去,但她仍然看見了。那是他不願流露的真實情緒。
「所以你責怪我花心,我不太能苟同。」
啊,是啊。書艷寂然。沒有可以停泊的港口,他的心當然只能飄泊。
「這問題追溯上去,全是你瑪法當年誤了你父母的錯。你父母那代的恩恩怨怨,全牽扯到無辜的下一代來。」想想她的境遇還真是滿幸福的,只是家人稍笨,口袋沒錢。「這事不從源頭解決,你家一屋子人這輩子都得不到解脫。」唉。
「而且有意替我們解決的善心人,也弄到一半就撒手不管了。」
「我哪有撒手不……」話還沒說憲,她就發覺自己又犯雞婆。
「別在意,這爛攤子也不是只爛一天兩天而已。它都爛了幾十年,再爛下去也無妨。」他沒事兒似地掏掏耳朵。
不行,她不喜歡這樣。既然己經插手,就得弄出個妥善的結局。但……她總有種好像被人套住的錯覺。喀爾瑪不動聲色。反正他早已摸透她的性格,靜靜等她自投羅網就行了。
「我看,我還是得親自再和你瑪法談談。」
喀爾瑪還來不及竊喜,就被獵物反咬一記。
「這就當做是我與你分道揚鑣的謝禮。」
他冷然怔忡。
「若仔細估量,你為我們家做的人情實在太多,我也該反過來為你做些什麼。將來兩家雖然各走各的道,不相往來,我們家也不會再覺得對你有所虧欠了。」
他寒下臉色,毫無之前的從容與閒適,變得銳利逼人。
「我不是為了你的家人才浪費心力做這些蠢事,幫那些忙。」
「那是為誰?」
「你說呢?」
書艷的心跳突然一陣狂亂,震得她腦門發脹,整個人從頭紅到腳。她努力閉眸深深吐息。不,她不想再被這種無謂的悸動沖昏頭。同樣的錯她已經犯得太多次,她不想再傻下去,再任他耍到底。
「反正……我會幫你處理你家這團糾結就對了。」若要說真心話,她這麼做其實沒嘴巴上說得聖潔。什麼報答,根本就只是為了……
她赫然睜眼,就對上了她心底的答案。
「喀爾瑪。」她喉頭緊得連嗓子都發抖。她是這麼這麼、無可救藥、又笨又傻地喜歡著他。但一切都過去了,全都過去了,她不會再棧戀一份毫無意義的感情。「能與你合作,我真的很榮幸。看了不少事,也開了不少眼界。就算今後各分東西,這段經歷仍是我最珍惜的回憶。」
「什麼叫各分東西?」他眼中的冷光幾乎絞斷她的勇氣。
「沒人告訴你嗎?我要嫁人了。」
「是,下個月初,嫁入我家大門,做我的媳婦。」
「不,我會依約悔婚,好讓你按照原計地改娶你表妹。而我,改做琪哥的媳婦。」
喀爾瑪瞪著駭人的雙瞳,瞪得她渾身哆嗦。
「這是我阿瑪、額娘和琪哥父母的意思。」她冷汗涔涔地硬扯出笑容。「他們認為琪哥這回太胡鬧了,而我又滿能制得住他,乾脆讓我們成婚,好讓他成熟一些。」
他寒冽的怒火幾乎凍結所有空氣。「你的意思呢?」他輕喃。
「我?當然好啊。琪、琪哥既是熟人,我們家又不會白白浪費這次籌辦婚事的錢,我悔婚後也顧得住顏面,這、這是再好不過了。」
「你胡扯。」
「那你去問我阿瑪。」
「我不允許,我己經決定就是要娶你進門。」
「太遲了,一切己成定局。不過還是謝謝你的抬愛。」
喀爾瑪一記巴掌猛暴揮去,劇烈的傾倒聲震動整座院落。書艷跌坐著,嚇傻了眼,不敢相信眼前遽變的暴力場面。他怎會這樣?
她這才第一次看見,喀爾瑪憤怒的真面目。
第九章
書艷癱跌在炕上,呆看堅實而沉重的大炕桌被喀爾瑪一掌就揮甩出去,砸倒對牆的多寶桶後四腳朝天地重摔在地,桌上、桶上所有擺設全都紛身碎骨,滿地狼藉。
她從沒見過喀爾瑪發這麼大火,愣了半天才突然回神。
「你怎麼亂砸我家東西?那多寶桶上擺的全是我家最值錢的珍品,你居然把它們弄成這樣!」
「關於悔婚的事,你最好聽清楚。我已經決定要娶你進門,你就別再妄想跟隨其他男人。」他由齒縫間低嚷。
「悔婚的建議是你提的!」
「你也已經推翻了。」
「那好,我就再推翻自己的蠢意見。現在不管是聽你的或聽我的,我們之間是毀定了!」她痛吼。「你要女人,何不直接找你身邊的那群狐狸精?你去跟她們提親呀!」
「我不會娶她們。」
「因為你只想玩弄她們,不想負責任!」
「我己經表明願意給她們名分,但是她們另有選擇,好壞想叫我怎樣負責任?」他幾乎想扭斷她的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