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凝重的氣氛中,馬車平穩地行駛,然而過了一會兒,馬車不僅突然停下,還傳來了一陣爭執咆哮的聲響。
李景遙揚聲問道:「怎麼回事?」
一名侍衛立刻前來稟告。「啟稟三皇子土的方有一群人起了激烈爭執,好像是一戶人家欠了賭債,正被催討,屬下已經前去處理了。」
李景遙的眉頭一皺,探頭望去。
前方有十多名持刀帶棍的壯漢,一個個殺氣騰騰,他們非但沒接受侍衛的制止,甚至還和侍衛打了起來。
李景遙挑起眉梢,眼底掠過一抹不悅。
他們乘坐的是皇室的馬車,那些人不會不知道他們的身份,竟然還敢動手,簡直膽大包天!
「把他們全抓起來!」他喝令。
「是!」
侍衛們立刻上前,想不到那些壯漢竟有著不錯的身手,不僅有幾名侍衛被傷,甚至還在混亂中傷及一旁躲避不及的男孩,男孩立刻痛得放聲大哭。
李景遙的黑眸一瞇,眼底燃起憤怒的火焰。
「我去收拾他們!」
李景遙正要起身,卻發現衣角被人抓住。
他詫異地回頭,看見了一張蒼白如紙的容顏。
宋晴紫沒發現自己正緊捉著李景遙的衣袖,耳邊那不斷響起的刀劍交擊聲響,讓她的腦中驀地浮現十年前目睹的血腥場面。
她整個人陷入恐懼慌亂之中,下意識地想要尋求依靠,就像她當年無助地抓著身旁的奶娘似的。
看著她那脆弱的神色,李景遙的心驀地一陣揪緊。
「你還好吧?」
宋晴紫彷彿沒聽見他的問話,一雙眼眸仍盈滿驚慌。
李景遙一連喊了好幾聲,她都沒有任何反應,他只好動手抬起她的臉蛋,強迫她看著自己,卻也因此瞧見了她眼中深深的恐懼。
她怎麼了?是被打鬥聲給嚇壞了嗎?
她驚懼不安的神情讓他一陣憐惜,臉上的神情也不自覺地放柔。
宋晴紫的視線對上他的俊顏,過了一會兒才從驚慌中回過神來。
一察覺自己竟緊捉著他的衣袖不放,她尷尬地連忙鬆手。
「抱歉……我……我沒事。」
李景遙又多看了她幾眼,確定她已不像剛才那般脆弱得宛如下一刻就會暈了過去,這才稍微放下心來。
「你待在這裡,我去收拾那些傢伙。」
見她點了點頭,李景遙才抓起他的長劍下了馬車。
他縱身一躍,高大挺拔的身軀下一瞬間已昂然矗立在戰局之中。
「放肆!當街逞兇鬥狠,你們的眼底還有沒有王法?」他厲聲叱喝。
那幾名壯漢早已殺紅了眼,根本沒將李景遙放在眼裡,還狂妄地哼道:「王法?哼!膽敢阻撓咱們,就算是天皇老子也照砍不誤!」
李景遙聞言勃然大怒,這些人簡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膽!
「口出妄言,找死!」
他不再與他們白費唇舌,長劍出鞘,銀光一閃,朝他們展開凌厲的攻勢,而那些壯漢也極有默契地立刻圍攻他。
聽著耳邊傳來更加激烈的打鬥聲,宋晴紫的身子再度顫抖了起來。
她告訴自己──現在的情況和十年前不同,不會再發生和當年一樣血腥屠殺的情況,一定不會的。
像是為了「證明」此刻的情況與十年前不同,宋晴紫鼓起了勇氣,探頭張望外頭的情況。
看著前方激烈的刀光劍影,她的心一陣揪緊,緊張得差點兒不能呼吸,目光也不自覺地搜尋李景遙的身影。
見他的武功極高,即使面對幾名壯漢的圍攻,俊顏不但沒有半絲懼色,甚至還能以寡敵眾地一一化解對方凶狠的攻勢,她才稍微放心了些。
她的目光一轉,看見有好幾名侍衛已掛了彩。
他們身上的血污讓她一陣暈眩,但她同時也注意到在激烈的打鬥聲之中,還夾雜著啜泣的聲音。
是孩童在哭?在哪兒?
宋晴紫四處張望了下後,瞧見了一個約莫十歲大的男孩,正一臉驚懼地蜷縮在離馬車不遠處的牆角。
仔細一看,那男孩的小腿受了傷,血流如注,想必是因為腿部受了傷,才沒法兒跑開。
眼看他的傷口一直淌血,宋晴紫擔憂地蹙起眉頭。
「不行,非得快點幫他止血才行啊!」
前方李景遙和侍衛們正在對付那些膽大包天的惡徒,而隨行的奴婢們全都躲在馬車後,甚至還害怕地摀住了眼。
宋晴紫猶豫了一會兒,鼓起勇氣下了馬車。
「皇子妃,外頭很危險,別下馬車呀!」一名奴婢發現了她的舉動,連忙想要阻止。
宋晴紫搖了搖頭,示意奴婢們留在原地別過來,而她則朝那名男孩走去。
她動手扶起了男孩,迅速將他帶到馬車後較安全的地方。
「來,到這邊來,姊姊幫你包紮傷口。」
雖然她的手邊沒有刀傷藥,可至少她可以先設法幫他止血,否則任血這樣繼續流下去,恐怕後果不堪設想。
眼看手邊沒有適當的布料,宋晴紫毫不猶豫地撕下裙擺來使用。
幸好過去這十年來,她和奶娘相依為命,凡事都得靠自己,而包紮傷口這種小事還難不倒她。
在宋晴紫忙著要替男孩包紮的時候,原本激烈的打鬥已分出了勝負。
即使這群惡徒的身手比李景遙原本預期的還要高一些,但依舊不是他的對手,不一會兒就全被他制伏了。
他雖然沒真的在盛怒之中大開殺戒,卻也沒有手下留情,那些壯漢們一個個被打得鼻青臉腫、口吐鮮血,再也沒法兒反抗。
「把他們全都抓起來,送官府嚴辦!」他厲聲下令。
「是!」
侍衛們立刻將這些人押住,全部捆綁起來。
李景遙怒哼了聲,拂袖轉身,正打算返回馬車,卻赫然發現原本該在車上的宋晴紫不見了!
他心一驚,臉色瞬變。
她人呢?該不會被漏網之魚擄走了?!
他一把扯住身旁的奴僕,焦聲喝問:「皇子妃呢?」
「皇……皇子妃……在……在……」
奴僕被他的氣勢嚇到,說起話來結結巴巴的,後來還是李景遙自個兒聽見了孩童的啜泣和溫言軟語的安慰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