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白虎狩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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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8 頁

 

  「你要是不惹他,他也不會這度魯莽行事。」府邸主人淡漠地用小牙匙舀了些鼻煙,通通氣息。

  「我在跟百禎談冰雅的事,不要岔開我的話題!」鴛鴦大叫。

  「鹽務的事比冰雅要緊,你最好別意氣用事。」一旁始終看鴛鴦這瘋婆樣不順眼的貴公子低聲警告。「鍾老頭打算圍剿『四府』的壯舉,搞不好會反過來把自己人給全剿了。」

  「老人家嘛,閒著也是無聊,讓他鬧鬧又何妨。」百禎斜癱在大椅內玩著玉扳指。

  「你是唯恐天下不亂。」

  「日子太和平就不好玩了。」

  「那你為什麼要找冰雅玩自己的婚姻大事?」鴛鴦冷道。「你把她留在你院落裡靜養時我就覺得不對勁,你後來沒把她遣至東跨院更不對勁,現在還發神經地準備娶她為妻!」

  「你今兒個是怎麼了?」百禎無辜地苦笑。「平常溫柔聰慧的鴛鴦跑哪去了?」

  「你什麼人不娶,為什麼要娶她?」

  百禎慵懶的笑眼閃過一道冷光。「就算我不娶她,也不會拿你當成親的對象。」

  「為什麼?」她痛心怒斥。

  他聳聳肩,一臉坦誠。「對你沒感覺。」

  她什麼都給他了,只挽來一句沒感覺?「那冰雅呢,她跟我有什麼不一樣?」

  「她嘛……」他閒眸沉思,漸漸漾開沉醉的笑容。「很不一樣。」

  「倒底哪裡不一樣?」她狂嘯。

  「不告訴你。」呵呵。

  鴛鴦震怒與傷痛的雙眼狼狠瞪著他的輕忽,半晌之後,憤而離席,不發一語。

  「女人!」貴公子厭煩地以茶碗益刮著林上茶沫。「一談起感情就整個人走樣。」

  「就是這樣才可愛。」百禎咯咯笑不停。

  「別隨便惹那些看來小貓般的女人,她們一旦感情受挫,比母獅子還凶狠。」府邸主人冷嘲。

  的確,這是百禎不曾碰過的危險,他也沒料到鴛鴦會就此趕往他家,衝進他的院落尋找冰雅。

  「鴛鴦?」

  「好久不見,你頭上的傷好些了嗎?」她溫柔地笑望冰雅的錯愕,飄然入室。

  「從我清醒後那日,你為何都不再來?」

  鴛鴦凝望她,伸手探向她領口,翻開雪白粉頸上曾被她刺破的傷痕。「這……還痛不痛?」

  「還好。」

  「真對不起,我……再怎麼說,也不該為了嚴守秘密而傷你。」

  「無所謂。」這反而也讓冰難順這得知百禎為「白虎」的嚴重性。「我反而該謝你,因為你在我受傷期間的悉心看護。」

  「那是因為不得已。」

  「可還是改不了你照料我的事實。」

  鴛鴦沉默,空茫瞅著冰雅的頸際許久。「你的墜子呢?」

  「什麼墜子?」

  「你什麼都沒想起來?」她不覺微愕,冰雅也尷尬。

  「我……一直都極努力地試著回想,卻印象一片空白。不過我曾經兩次在相同的地方碰到熟人。」

  她疑惑地將一切悉數傾吐,鴛鴦始終滿臉關切。

  「那個馬車裡的男子說了句很奇怪的話:月兒。不知為何,我聽了很害怕,當下就逃走,什麼都來不及問。」

  「因為你忘記了一項最重要的事。」鴛鴦悠悠低喃。

  「是!就是這奇怪的感覺2」冰雅突然激切而驚喜地抓住鴛鴦。「你知道那是什麼,對不對?」

  「百禎貝勒也知道。」

  「可他從不回答我。每次我一問及過往,他……他就……」鴛鴦冰冷地瞪著冰雅羞愧的紅臉。「我知道,這是他的老毛病了。」

  冰雅微怔。老毛病?

  「那傢伙,老是以折騰新鮮玩物為樂。」

  冰雅的戒備倏地湧上,疏離地回視鴛鴦的苦笑。『你很熟悉他了?「

  「因為我過去也曾新鮮過。」

  冰雅倏地完全明白她的意思,想拒絕接受這殘酷的頓悟,卻又無處可躲。

  「別生氣,你的處境比我好多了,至少他已經著手要與你成親,不是嗎?」她柔聲勸撫。

  「那為什麼不乾脆與你成親?」冰雅冷道。

  鴛鴦深歎。「我的作用沒有你大呀。」

  「什麼作用?」

  「你我都是女人,能帶拾他的享受是相同的,所以我想,最大的不同應該是你獨有的作用。」

  「別再兜圈子!」

  「這個嘛……」鴛鴦故意拖拖拉拉地想了想。「我看,於脆把墜子還給你好了,或許你的把柄就不會落在他手裡。」

  「你說的到底是什麼墜子?」

  「別凶嘛,怪嚇人的。」她嬌嗔。「我想想……對了,他向來都把重要東西藏在那裡。」

  冰雅僵立在花廳桌前直瞪著鴛鴦的一舉一動。她為什麼這麼熟悉地就往內房深入?

  為什麼這麼老練地就爬上百禎的床榻,在壁格暗門裡抽出東西?百禎不是從不放女人駐進他院落裡嗎?

  她是百禎的第幾個新鮮玩物?

  不行,不能胡思亂想。冰雅努力穩下隱隱脹痛的腦門。不管百禎的過去如何,他倆要共度的是未來,計較過去的事毫無意義,徒增惱擾。而且……冰雅冷瞇笑吟吟捧著小墜子走來的鴛鴦。她覺得鴛鴦有股說不出的親切與熟悉,卻又帶著些許不可信。在無法判斷鴛鴦究竟是敵是友的狀況下,她寧可站在百禎這一方!

  「冰雅,我若想害你,就不會冒生命危險翻找百禎的秘密。」她誠摯地步步逼近。

  「要把你害慘很容易,只要繼續隱瞞你實情就行。」

  「什麼實情?」

  「這個。」她將墜子高高滑落至冰雅的掌心。「帶著它去那間茶樓吧,我相信你五哥和五嫂一定派了人在那兒繼續等候你。去問他們這墜子是什麼,你就會知道一切。」

  握住那條墜子的瞬間,她如遭電擊。就算她的腦子不顧想起,她的手掌卻有記憶。

  這是她再熟悉不過的觸感,再熟悉不過的重量與存在,這是比她生命還重要的珍寶,她靈魂的一部分——一塊溫潤白玉雕成的水月觀音。

  紊亂而熟悉的畫面交錯閃現她腦海中,千萬個聲音、千萬個細節.急遽爆發,擊碎了她短暫而幸福的夢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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