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先前倒地的男子一般,眾人在見到來人的面容之後,各個驚駭得面面相覷,一股無法形容的冷冽,自眼前那一雙充滿魔性的黑眸中不斷擴散,冷眸一瞇,霎時更是瀰漫著一股令人牙齒打顫的瘋狂殺意!
「滾開。」冰冷的語調下,強硬不容折衷。「擋我者,死。」
素聞玉面修羅來去無蹤,曾雄霸中原武林黑榜第一高手的他,嗜武如命,一心追求極致武學,卻在手刃師兄、背叛師門之後,從此在江湖上消聲匿跡。
如今,玉面修羅再現蹤跡,並且都明目張膽地殺回師門來了,誰還敢再上前阻攔,除非是不要命了!
只見眾人各個驚惶如受到驚嚇的鵪鶉,紛紛縮著身子,誰也沒敢上前一步與玉面修羅教量武藝。
然而,玉面修羅畢竟是已逐出師門的天魔教叛徒,眾人雖不敢近身一步,卻也無法任他其來去自如,只有亦步亦趨地跟在左靖南的後頭,不敢掉以輕心。
隨著殘存的記憶,他飛掠的身影,很快來到聖殿左側,一面清幽峭拔,臨著一面懸崖絕璧的一處頂峰上。
在這壁立千仞,如屏障的山崖頂上,有一座聳拔迭迭、高聳入雲的孤塔,凡是在天魔教中身犯重罪之人,必先關入此高塔,等待最後的審判。
極目眺望,高聳的塔樓之內,緩緩伸出了一雙小臂,隔著冰冷的鐵窗,掬接塔外無數落英繽紛的霜花。
儼然被精心打扮過的柳絹兒,散發著一抹不應該在她身上出現的艷麗,在她細細妝點過的花顏上,還夾雜了一絲絕望、痛苦與哀傷的眼神,就好似那籠中的金絲雀一般,細緻美麗,卻有著失去自由的深深無奈。
看見這令人痛心的一幕,俊朗的五官有片刻的僵硬,黑眸緊盯著塔樓上那一雙細瘦的纖臂,眸中閃過一片痛苦的陰影,對身後的眾人道。
「告訴閻羅,我已前來抵命,不會再躲藏了。」
第9章(2)
話音未落,一股有如來自無邊地獄,帶著一絲陰冷笑意的語音,自玉峰塔的頂上,淡淡傳來。
「好徒兒,你還記得我嗎?」
仰首一覷,只見百丈高塔的頂峰上,不知何時已站著一個人,來人約莫四、五十歲年紀,一身黑緞長袍,燦爛華貴,在一片白茫茫的霧靄中,就像一棵千年古松,屹立在環繞的雲端之上。
「閻羅,您我二人已無師徒之名,要殺便殺,無須多言。」
「果然不愧是我閻羅一手調教出來的好徒兒,短短幾年不見,傲氣仍然不減當年。」
「廢話少說,拿出解藥,放過我的女人。」他目光緊緊鎖在柳絹兒身上,彷彿眼中只能看得見她,其他的一切再也不重要。
冷冷一笑,閻羅臉上隱現邪氣:「放過她不難,留下你的命。」
這些年來,他無時無刻不活在喪子之痛的陰霾裡,為了誘出這個逆門叛徒,他特地培育出柳絹兒這一顆棋子,讓她假扮身份,潛入中原,尋找出殺子兇徒。
豈想,這小ㄚ頭片子竟功敗垂成,不但曝露了身份,還與那叛徒假戲真做,成了一夜夫妻。
若不是鬼魅雙煞將其所聞向他稟告,他怎麼也不能置信,他一手栽培的棋子反被收服,將他交付的重任盡付東流。
所幸,這倆人之間似乎彼此確有情意,因此只要他掌控住了小ㄚ頭,還怕那小子不自投羅網,前來赴死?
從他站在塔底的那一刻起,他與閻羅之間所說的每一句話,她都毫無遺漏地聽在耳底,但她卻始終無動於衷,一臉面無表情的模樣。
一雙淡漠的眸子,就像是在看著窗外一片片霜花飄落般的平靜,冷靜得讓人心驚!
直到左靖南隨之而來的一句話,像一把利刃穿透了她的心扉,崩碎了她極力保持的冷漠。
「好。」冷戾的黑眸一瞇,所吐出的每一個字,都流露著剛硬的痕跡。「殺人償命,我死而無憾,但願您能言而有信,別傷及無辜。」
話音剛落,左靖南旋即緩緩舉起右手,五指緊貼在左胸口,驀地收緊成爪,欲自斷心脈的當兒,一道冷硬的嗓音,嚴酷地喊住了他。
「等一等!」只閻羅幽黯的雙眸中,閃爍著陰鷙的眸光,輕輕將目光調向塔樓中的人兒,微揚著嗓子,隱藏著一絲冷酷,命道:「讓她來。」
師尊要她親手殺了玉面修羅?!
「這是你最後將功折罪的機會。」
閻羅從袖中拿出一精緻小瓷瓶,臉上現出笑容:「這是絕命丹的解藥,只要你能辦到,這瓶解藥為師的自然會賜予你。」
「不……」她怎麼能親手殺死摯愛的男子,她不能,她做不到!
「你必須動手!」閻羅不容她退縮,眼中泛出冷酷嚇人的銀光,以森冷的口氣警告,「這是你的責任。」
閻羅高大的身形傲立於前,肩膀遮斷了月光,冰冷的眸子則似利刃刺進了她的心。
若不是師尊,如今的她,或許還流落在關外,過著任人嘻笑怒罵、乞討為生的日子。是師尊賦予了她一身的武藝,讓她有能力保護自己,不再受到惡人欺凌,是師尊給了她重生般的生命,令她永銘於心,不敢有一刻淡忘。
可是,面對一個初次令她心動與深深愛戀的男子,她又該做何抉擇?
她該怎麼辦……
「還不動手?」催促似的,閻羅不耐地下達了指令。
顫抖抖的緊握著閻羅交至她手中的鋒利匕首,她怔怔的、被動的,向左靖南所佇足的方向一步步走去,一對美眸底盛滿了無助、與赤裸裸的恐懼,令他不禁苦澀地合上了眼睛,彷彿不忍卒看。
氣氛,沉重得快讓人喘不過氣來,當他再睜開眼睛時,冰冷的眼神遮掩了所有感情,有的只是使人心裡發毛的陰森氣息……
左靖南在她僅距自己一步之遙時,猛地拉過她的身子,心中浮現初見她時的震撼,再也不顧一切---
「啊?」她訝然抬頭,卻正好迎上他倏然俯下的雙眸與他決意放恣的唇,她被他封住了唇瓣,驚呼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