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沒有在躲你,我是在……等你,等你接我去大書房。」
「是嗎?」他咧開俊美逼人的滿意笑容。「真是任性的小東西,連叫你到書房去都還要我親自來請。」
「你都多大年紀了,還跟小女孩擬地死纏著大阿哥,都不覺得丟臉嗎?」巴英沒好氣地環胸哼道。「也不看看場合。客人都還在屋裡,你就肆無忌憚地大發嗲功,不知情的人還當大阿哥是你丈夫咧。」
轉出來了,她正慢慢轉出一再重複的情境!很好,就這麼繼續下去!
「除非大阿哥陪我,否則我哪也不去。」
「你害不害躁啊。」講這種話,巴英雞皮疙瘩都快掉滿地。
「我不管,我就是要跟大阿哥在一起。」對,就是這樣,必須有別於先前的對話,才能跳脫困境。
一隻巨掌赫然抬起她錯愕的小臉,妖異地勾起嘴角。
「我要的就是這一句。」
什麼?哪……哪一句?
她還不及反應,朱雀就起身站離床邊,打開了她被阻隔許久的視野。
「白蓮!福心。」她激切而渴望地坐在床上伸長手臂,如同久別逢甘霖,急迫地想重回和朋友在一起尚安全感。
但迎接穆蘭的不是她們的美懷,而是疏離。
「白蓮?」怎麼了?為何用這麼錯愕的神色看她,連福心也一臉呆相地退離床邊?
「你……先好好休息吧,我們該回去了。」白蓮勉強一笑,手肘暗暗輕拐福心。
「呃,對。你今天身子不舒服,我們也不好久留,那就……後天詩社裡見了。」
穆蘭傻眼,她們為何要這樣落荒而逃!好像她剛才做了什麼很奇怪的事,令人難以接受。
「看吧,人果然都給你嚇跑了。」巴英不爽地大步離去。
「你還好意恩成天跟我們叨念大阿哥不對勁,我看真正不對勁的人是你。」
「我……。」她哪裡不對勁了!「巴英?」
「人己經走了。」朱雀醇厚的磁性低嗓如詩如吟,悠悠震盪在靜謐的世界裡。
「為什麼會這祥?他們是怎麼了?」為何她才跳離了詭異的幻覺輪迴,就掉人莫名其妙的現實處境?
「感情太好的兄妹,難免引人遐思。」
「什麼遐思?」
他淡漠地凝望她良久。「顯然你根本沒留心剛才自己說了什麼。」
穆蘭困窘地咬著下唇,垂著視線不敢望他。
你休息吧,我會叫侍女進來替你更衣。「她的衣衫都汗濕了。」至於你一直想用作詩杜進集參考的書冊,我挑了幾本,就放在大書房裡等著,有空你自己去看看。「「喔……。」
她怔怔望著朱雀離去的俊偉身形,久久後鬆了口氣。
太好了。
大阿哥除了跟她談正事,別無企圖。她卻作了一大串荒唐怪涎的白日夢,真是心裡有鬼了。
鬼……方才奇思怪想中的大阿哥,的確像鬼一樣,追逼得她喘不過氣。幸好,他剛剛沒再催她到大書房去接受每日例行的書房拷問,否則她真會崩潰了。
她虛弱地將額頭抵在曲起的雙膝。奇怪,最近好容易疲憊,累得她平日的敏銳和聰慧都枯萎。譬如說,剛才和大阿哥的交談中就有很多疑惑。
她之前到底脫口說了些什麼?大阿哥又為何好像就是在等她吐出那些話似的,讓她感覺自己有如中了某種陷阱。
陷阱……還有巴英在她衣箱裡搜出的怪信怪發怪紙符……「格格,奴婢們來伺候您梳洗更衣了。」
啊,不要再想了。越想人越累,越累就越迷。一旦迷糊,腦子就開始作些不三不四的白日夢。
好好休息,好好整頓自己,現實中多得是有待處理的同題,哪能浪費時間去作夢。
她試圖振作地深吸一口氣,卻在褪盡衣衫準備人浴時猛然僵住,刷白了臉。
「格格?」
「水太燙了嗎?」
侍女們的問候傳不到她耳裡,此時此刻,她正陷在一個人的扭曲世界中。
「格格,怎麼了?」
侍女們不解地面面相覷,繼而顧著她死凝的視線望向她裸程的豐乳,不禁駭然抽息,連忙掩住小口,不敢有所表示。
穆蘭的左乳上有著鮮明粉艷的吻吮瘕跡,激狂的痕跡,放浪的痕跡--夢的痕跡。
第二章
敬謹親王府邸。
「穆蘭,家裡是不是出什麼事了?」雍容華奠的貴婦輕搖著小團扇,驅散午後花廳內的悶熱。
穆蘭專注地逗著懷裡的小女嬰,逃避問題。
「大姊不是不歡迎你來,而是你近日的來訪實在太頻繁。」
「我只是……想來多看小娃娃。」
「五姊、六姊她們不也有小娃娃,怎麼就不見你這麼般勤地去探望。」
穆蘭沉默地垂望懷抱中用口水吹著泡泡玩的美麗女嬰。
她跟大姊的感情向來不怎麼親。以前在家如此,大姊嫁到此處後也如此,事她還是選擇這裡為逃避家中壓力的地方。因為,大姊向來懶得過問她的事,極少關懷,她可以不必面對任何善意的熱切詢問……「我自己的問題就一大堆,忙都忙不過來,還得費心招呼你。」
「大姊,你忙你的,不必刻意招呼我……。」
「你人都來了,我還能不招呼嗎?」她的火氣慚露馬腳。
穆蘭不是聽不懂大姊暗暗下的逐客令,但除非大姊真把訴說破,否則她絕不會走。
「不識相的東西。」大姊輕咒,將團扇拍至案上。
穆蘭難堪地垂著頭,始終不敢與大姊對眼。
「我只要一看到我的女兒們就頭大,你還來攪局,你以為親王府的大少晉根好當嗎?」大姊即使在最煩躁的情緒下,依舊輕聲細語,捏著手絹的柔夷卻浮著緊繃的青筋。
「女兒女兒,我已經一連四胎生的全是女兒,妯嫂都開始私下笑傳我是不是把娘家的劣根性帶過來了,得連生七個女兒才蹦得出一個兒子來。」
其中最沒價值的莫過於她這個老七,穆蘭感歎。她早就認了,家裡女兒己經多到不差她一個,和她同年生的巴英又深得長輩疼寵,總讓她覺得自己是家中多餘的角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