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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她聲如蚊峋,一臉委屈的模樣,思麟心中升起了強烈的罪惡感。
亭蘭說得沒錯,在他為自己設計的遊戲沾沾自喜。玩得不亦樂乎的時候,從沒想過不管事跡敗露與否,莉桐終究會是最無辜的受害者。
可是莉桐什麼也沒抱怨。雖然他不知道思麒到底罵了她什麼,但依他老哥差勁的脾氣,罵出來的話豈是她這種脆弱的小女孩所能承受的?莉桐卻什麼也沒放在心上,光憑她每次瞧見思麒的時候——不管是「真思麒」或是「假思麒」——那一張興奮與深情的面容,就可以看出她根本不管昨日種種冤屈,只要現在能都在他身旁、形影不離就滿足了。
「他是我弟弟,可是我和他從小感情就不好。」思麟努力藉著說話來分散自己妒火漸生的思緒。
「為什麼?」手足之情是最親密的,像她和大寶的感情就比和自己的老爹蘇老翁來得親。
「我們……太多方面太相像了,不管年齡、長相、性格、嗜好……各方面都太像了。」
「那不是很好嗎?不管做什麼事都有個伴、有個聲息相投的人啊!」
「哪有那麼美的事!」他笑著輕擰她的臉蛋。「一模一樣的兩個人,若被人拿來做比較的話,輸的那方心裡會好受嗎?」
她也常被蘇老翁拿來和自己早逝的親娘做比較,每次都被比到十八層地獄底下去,她也不曾覺得有什麼不好受的,習慣就好了嘛!
思麟的性格可沒她那麼淡泊。
「如果——」思麟的眼眸泛著深沉的波光,「如果沒有了我,你會接納思麟嗎?
莉桐刷白了臉。「你……你說的這是什麼話?」
「他和我生得同一個模樣、同一個性情,卻更幽默風趣,除了咬文嚼字的功夫不太好,他可是個驍勇善戰的武將。」
「你……你到底出了什麼事?」她兩眼泛起水光。
「我會出什麼事?」她的反應真是有夠怪異。
「為什麼說『如果沒有了你』?」她淚眼汪汪的抓著思麟的衣襟搖晃。「你是患了什麼病,還是要赴沙場,為什麼要講這麼不吉利的話?」
「莉桐,」他笑著安撫她。「我是說『如果』——」
「我才不管什麼如果不如果!你要是離開了我,教我一個人怎麼活下去?」
「所以我才說思麟他——」
「我不要別人!」她的淚水開始氾濫,她用手臂的衣袖擦著淚水,可是淚勢洶洶,擋都擋不住。「我什麼都不要,只要你!我人都給了你,心也給了你,要是你就這麼走了,剩我一個行屍走肉有什麼用?」
她浙瀝嘩啦哭了起來,思麟愣住了。他只不過舉例問問她對思麒以外的男人的想法,她卻煞有介事的當真起來。
她實在禁不起玩笑。
「好了好了,」他摟她入懷,笑著拍哄她,「跟你鬧著玩的,怎麼當真呢?」
「真的嗎?」她理在他懷中停下哭泣。
「真的啦!偶爾跟你開個玩笑也嚇成這樣,以後怎麼玩得下去啊?」他的胸膛隨著笑聲輕輕起伏。
她就此沉醉在他溫暖而厚實的起伏波浪中,甜甜的笑著。也因為她將自己深深埋在思麟懷中,沒有看見他淒迷的笑容。
莉桐的心中沒有他的位置。
思麟摟著懷中的可人兒,視線飄離到天際。他的心已經碎了。這個夢,已到了該醒的時候。
他方才只想問問看自己在她心中是否有點希望,可是她完全聽不進他問題的重點,只關心思麒只注意到思麒,將他問題中的「思麟」拋得遠遠的,根本沒把他列人考慮的範圍內。
正如元卿所說的,是該收手了,他這份感情不會有結果的。
他在不知木覺中對莉桐投注太多的愛,多到自己都忘了這只是場逗弄她的遊戲,她仍是思麒的妻子。
他被自己的愛情沖昏了頭,甚至把自己當作真的是莉桐的丈夫,居然還想拿她頸上的吻痕向思麒興師問罪!他甚至……打算不顧一切的橫刀奪愛!
你已經違反遊戲規則了。
元卿的一句話狠狠的打醒他。是的,他已經違反遊戲規則,可是他仍不死心的抱著一線希望,妄想莉桐的心會為他留一點空隙,讓他的感情佔據。結果呢?她的心底充滿的全是思麒,連「思麟」二字都沒地方可以放上去,更何況他的人、他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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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妙!」
「什麼事情不妙?」亭蘭愣愣的看著神色凝重的元卿。
晚餐後的元卿和亭蘭兩人坐在小書房內閒聊通常這種時候應該多了個思麟在場,三人天南地北的胡扯亂串、嘻嘻哈哈,可是思麟目前正在療傷當中,他需要一段獨處的時日去治癒感情的創痛。
「思麟有危險。」
亭蘭杏眼圓睜,放下了手中研讀的棋譜。「二阿哥會有什麼危險?不過是失戀而已,又不會送命。」
「送命倒不至於,思麒不會心狠手辣到不顧手足之情。」
元卿面色平靜,雙眼卻籠著深重的陰影。亭蘭從小和他一塊兒長大,知道元卿是個天塌不驚的冷面笑匠,再大的危機他也能談笑自若、輕鬆應付,今天如此反常,事情一定很嚴重。
「大阿哥他……他不會對二阿哥怎麼樣吧?」她手上的棋譜不知不覺中被絞成一團。
「他會。」元卿輕輕閉上雙眼。
「他……他還想怎樣嘛!今兒個下午他打也打了。罵也罵了,二阿哥在溜馬回來的時候,不也說過他再也不碰莉桐了嗎?」她顯然比較偏愛思麟,凡事都站在他那邊說話。
「那是事後算的帳。」他端起蓋碗茶小啜一口。「算帳歸算帳,報仇歸報仇,思麒今天是把帳算清了,可是仇還沒報。」
完了!元卿說得沒錯,她大阿哥向來是個有仇必報的人,無論在家中或在朝中,得罪他簡直是跟自己過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