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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端坐桌前,福晉、亭蘭也都在書齋內。三更半夜的,一家子人全擠在書齋內,亭蘭一張小臉毫無血色。
「我有件事想向你媳婦請教請教。」
思麒一聽,馬上知道大事不妙。一來是自己的父親深夜召集全家,肯定這次針對莉桐找的碴非同小可;二來自己剛才對莉桐亂發脾氣,她不哭不鬧不言不語,讓他懊惱又慌張,還沒來得及安撫她、向她說明,就得陪她一同對抗父親意圖不明的召見。
「蘇莉桐,我看你人小本事卻不小,一個小小娃兒卻能把我的寶貝兒子擒到手,嫁進我碩王府內,風風光光的當起大少奶奶。」
碩王爺滿臉嘲諷的當著所有人的面奚落她,可是她一點反應也沒有,只是靜靜的和思麒站在廳中,紋風不動。
「你這大少奶奶還真會作威作福,可以隨意竊聽我的密談,可以追著思麒來向我這老父替你討回『公道』,下次是不是要把我和福晉請入棺材讓你來當家?啊?」
「阿瑪!」亭蘭忍不住起身抗議。這話太過份了!
福晉倒是神色自若的安坐著。
奇怪,她怎麼一點倉惶恐懼的樣子也沒有?碩王爺原本想藉由她畏畏縮縮的懦弱性格,好好的「耀武揚威」一番,她這副乖乖任人嘲諷辱罵的態度,教他預設好的腳本怎麼演下去?!
「哼!」輸人不輸陣,王爺的架式還是得擺上檯面秀一秀。「我當初就反對思麒娶這種門不當戶不對的女人進門——」
「講重點。」福晉不耐煩的打了個呵欠。
「這個蘇莉桐她……」王爺漲紅著一張臉,不知是因為尷尬還是火大,「她竟敢仿造月軒居士的畫掛在我的書齋內!」
「仿畫?!」福晉和思麒同時喊出口。
亭蘭慘白著一張臉,不安的在椅子上絞著手帕。
「要不是元卿告訴我,我還不知道要被她這小狐狸瞞多久!」王爺粗暴的指著莉桐大罵。
「元卿?」思麒皺起眉頭,他為什麼會知道這幅畫是莉桐仿的?
「他……他怎麼……」亭蘭顯然也被這個答案嚇一跳。
亭蘭性子坦率,從不會對親近的人有所隱瞞,但仿畫的事除了思麒、元卿之外,她沒對任何人提過,因為她知道事情被傳開的嚴重性,所以只說給她最信任的兩人知道。可是元卿為何要做出陷莉桐於不義的事?他不是站在莉桐這邊的嗎?
「說!」王爺瞪大了銅鈴般的火爆雙眼。「月軒居士的原畫你藏哪兒去了?」
她還是靜靜的站著,沒有反應。
「莉桐?」思麒覺得她目前的狀況根本不適合受人逼供,他不忍心看剛受自己出言不遜傷害的莉桐再被父親炮轟一次。
「我們回房去吧!」他扶著她的後背,溫柔的低語終於喚回了她一點反應。
她緩緩轉過頭看著俯身凝視她的那張擔憂的面容。
「思麒……」
思麒雙眼霎時亮了起來。她終於有反應了!雖然她的聲音十分虛弱,神色依然恍館,可是只要她能回神就已經可喜可賀!
「想畏罪潛逃?」王爺鼻孔重哼一聲。
思麒目前心思全放在莉桐身上,沒空跟王爺計較,只狠狠的瞪了他一眼,便深情款款的攙著他的寶貝妻子。「走,回去休息吧!」
她癡癡的望著他,眼眶漸漸泛起水光。她正乖巧的依偎在他臂彎裡,由他領回房的時候,又被王爺的獅吼轟了回來。
「事情沒給我一個交代,誰也不准走!」
「那您就自個兒慢慢在這耗吧,我和莉桐先告退了。」思麒根本連看都沒著王爺一眼,只顧著安撫莉桐一起回去。
「思麒,你竟敢跟我說這種話?」王爺的滿臉大胡被氣得根根豎起,活像只大刺蝟。
「有話明天再說。」他扶著莉桐跨出門。
「娶了老婆你就撇了阿瑪,早知如此,我指望你還不如指望思麟!」王爺發了狂似的咆哮。
思麒突然間停下腳步,緩緩回頭。
他的目光冷冽得可以殺死人!
嘿,有效!知子莫若父,他還真不愧是這俊兒子的老子!王爺眼見激將法成功的留住思麒的腳步,連忙乘勝追擊。
「我的思麟雖然風流成性、處處留情,可是他依舊把我這阿瑪放在第一位,兒女私情他從來不屑拿來與父子感情相比,哪像你——」王爺把視線轉到莉桐身上。「一個手腳不乾淨的女人就讓你迷得神魂顛倒,連老子都可以不要!」
「莉桐哪有手腳不乾淨?」
原本因為心虛畏罪而不講話的亭蘭,忍不住站起身替莉桐出氣。她再也看不下去王爺欺人太甚的口氣。
「那畫到哪裡去了?」王爺怒吼。
「撕了。」莉桐細微而肯定的一聲,引起在場所有人張口結舌的反應。
「莉桐?」亭蘭驚恐的看著她,只見她神色鎮定從容。吐氣如蘭的把駭人的秘密說出口。
亭蘭心想自己死定了!雖然身為父親的掌上明珠,但是毀了他珍貴的收藏,再寵愛的明珠也會變成王爺掌下的倩女幽魂。
「你……你……」碩王爺氣結在心,抖著手指著莉桐,「你給我滾出王府去,立刻給我滾出去,不准你再踏進我碩家大門一步!」
「阿瑪!」亭蘭想替莉桐辯護,卻又難以啟齒說明真相。
「你娶的好老婆!娶得真是太好了!」碩王爺整張臉漲成豬肝色。「我生你這麼個聰明絕頂的兒子,竟然採到娶這種妖孽為妻,想氣死我這老子?」
「妙!真是妙!」福晉突然冒出了一句,一面拍手連連。
「額娘?」天哪!都什麼時候了,福晉還在旁邊煽風點火?亭蘭都快暈倒了。
「可不是嗎?」福晉站在仿畫之前,兩眼閃著興奮的光彩。「你瞧莉桐這筆法,把月軒居士的精神臨摹得如此神妙,她是個天才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