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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不是很奇怪嗎?思麟貝勒對女人是只『喜』不『愛』,再多女人圍著他打轉,也不見他把心放在誰身上過。」紅衣格格詭異的推論著。
「對呀,他二十六歲才成親,太奇怪了。」一窩女人七嘴八舌的嚼著舌根。
滿人素有早婚習俗,以思麟二十六歲才成親來說,他這年紀的男人應當早已兒女成群才對。
「那是障眼法?」
「真的?」海雅的腦袋是愈探愈進去。思麟娶她只是障眼法?難不成他早有喜歡卻娶不得的人?
「他呀——有斷袖之癖!」
「什麼?」一堆女人失聲驚叫,有的芳魂寸斷;有的雙手掩面,仍然不敢相信。思麟喜歡男人?
「你胡說!」海雅的老公式不是好男色者,她自己最清楚。
「我胡說什麼?」紅衣格格不屑甩她。「整個京城的大街小巷都聽說過這件事,只有你們這種養在深閨,孤陋寡聞的大小姐們不知道!」
「你沒憑沒據的就誣賴思麟貝勒,還敢罵人孤陋寡聞?」思麟有沒有斷袖之癖,都輪不到她以外的女人來說。
「什麼沒憑沒據!京城裡的人可是親耳聽見、親眼看見,他在升龍客棧與男人摟摟抱抱。倒是你——」紅衣格格逼近海雅怒目相視。「你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他絕無斷袖之癖?」
沒有!海雅心虛的後退兩步。她依稀記得自己似乎曾看過思麟在自家花園內與男人公然調情。
而且還是一位超凡絕艷的美男子……
「你別逼人家了。」另一個格格柔聲提海雅說話。「你瞧她臉色都白了……你沒事吧?怎麼還在發冷汗呢?」
海雅渾身僵硬的任人在她額上拭汗,格格們說了些什麼安慰的話她全聽不進去。她腦子裡有團模糊的影像,漸漸清晰、漸漸逼近。
思麟與元卿?難道他們之間……
海雅在心頭極力否認,使勁抹殺這道可疑的黑影。
可是元卿俊秀逼人的臉龐與深不可測的冷艷笑容,令她說服自己的力量愈來愈薄弱,愈來愈迷惑。尤其是那日思麟有事先行離去,留下她和元卿兩人在涼亭時,元卿對她的疏離態度……
那天海雅一直極力想和他聊聊思麟,建立彼此的友誼,但他完全不像赫蘭泰及費英東那般率直爽朗。元卿很斯文、很溫柔,但是海雅感覺得到在他彬彬有禮的外表下,內心暗藏的那簇冷冽冰焰。
甚至在她企圖留下他恭敬離去的身影多談談時,也只得到元卿淡笑一句:「我們之間沒什麼好談。」隨即翩然遠去。
她記得思麟好像只對女人溫柔親切,對男人反而毫不留情面。為何獨獨對元卿又摟又抱,還能開開心心的胡鬧?
我們何止不清不白,簡直難分難捨!
她記起思麟曾開懷的當著她的面,如此神采飛揚的公開他和元卿的交情。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他沒有斷袖之癖?誰能幫她找出這存在渺茫的證據?
「海雅?」
一雙大手將她身子一旋,立即有張神色擔懮的俊臉呈現眼前。「你怎麼了?哪兒不舒服?」
原本圍在海雅周圍的女人全都驚呼起來,臉上自動泛紅。
思麟貝勒什麼時候突然閃進來的?
「思麟,我……我……」她覺得渾身發冷。
「要上馬了,你行嗎?」會不會是太緊張?思麟雙眉重鎖,心中有些不忍。海雅畢竟是個小女孩,沒碰過與皇上共行遊獵的大場面,再加上她本來就不擅馬術,今天卻又得一展「短」才,不怯場也難。
「你……」你和元卿是不是真有不可告人的感情?她張口結舌的「你」個半天,也無法把後面的字句吐出來。
思麟神情凝重的看著她許久,痛下決定。
「如果害怕,我可以幫你,你絕對要信任我。但如果你的身體不舒服,不要勉強。」他溫柔的按著她的肩膀。「皇上那邊,我自會請罪。」
請罪?「不,我身體很好,只是有點緊張。」她趕緊擠出一個十分生硬的笑容。不能讓思麟為了這種小事,在皇上面前跪地請罪,讓他顏面盡失、尊嚴掃地。
「思麟,快上馬吧!我……我們今天一定要好好的大展雄風。」她努力的躍上她的坐騎白兒驄。
「海雅!」思麟躍上愛馬飛焰鞍上,俐落優美的追上慌張駕馬離去的老婆,被冷落在一旁的女眷們嚇白了臉。
剛才混在她們之中一起閒喳呼的,就是思麟的媳婦?!
「等一下。」思麟一個漂亮的馭馬側身,擋住海雅逃避的路徑。「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一看就知道她不對勁。
看著思麟擔憂的臉龐,以及他完全不顧一旁侍衛急急催促他倆前去面謁皇上的態度,她幾乎為思麟這廂以她為重的溫柔關切揉碎心腸。
這樣的男人,她怎能不愛?又該怎麼停下對他不斷氾濫蔓延的情感?
「我很好……只是有點緊張。」
「是嗎?」看她握緊韁繩的指關節都在泛白、打顫,恐怕這份緊張不只「有點」而已。
思麟沉思著,身旁的侍衛們急得幾乎跳腳。
「思麟?」海雅怯怯的喊一聲。他在想什麼?怎麼臉色這麼深沉肅殺?
「好,走吧!」思麟兩腳輕夾馬腹,便瀟灑如風的引她到皇上跟前。誰也不知道他方才在打什麼主意。
眼前的考驗與內心的糾葛,雙重壓迫著海雅。
她對自己是如何被引到皇上與嬪妃面前,只留有依稀模糊的印象。就連那位精於騎射、將與她較勁的愛妃對海雅的親切招呼,她也只殘留一片空白的記憶。
「她真是傳言中精騎善射的佟氏嗎?」
皇上一句清晰有力的詢問,終於震回海雅的注意力。她一抬眼,看到坐在馬上英武睿智的皇上,兩眼閃著烏黑明亮的迫人光芒,彷彿有看穿一切事物的精銳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