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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乾嘔,費英東真的吐了。
「嗯,這才是白玉娃兒該有的模樣!」
一致委屈著一張臉,泫然欲泣卻強忍眼淚的海雅,突然聽見思麟口氣忽轉的這句吟吟笑語,抬眼望他,人都呆了。
像朝陽般燦爛耀眼的迷人笑容,竟然衝著她看。
海雅見過許多次思麟這張騙死人不償命的俊郎笑容,但從沒有一次是對著她來。她最常看的是他高大宏偉的背影,以及懾人心魂的側面笑顏。她從沒想到正面凝視思麟的笑容,會有如此失神的陶醉感。
思麟一致得意而滿足的笑著,在她端坐在凳上的身前半跪著,仰著他那張稜角分明卻又帶著深深酒窩的俊臉,伸出大手撫著海雅細白柔嫩的臉蛋。
「要是你真的喜歡那種小客棧,下回跟我說,由我護著你去,別一個人傻愣愣的就跑去,嗯?」
他彎彎的笑眼,全是令人難以抗拒的柔情。
怎麼態度突然差這麼多?
雖然以前她阿瑪也是對她百般寵溺、萬般呵護,可是思麟身上似乎有一股難以言喻的魅惑力,教人臉紅心跳,渾身柔軟無力,像要融化一般。
「嗯。」像是被催眠似的,海雅乖巧柔順的點著頭,兩頰像是搽了胭脂一般,泛著淺嫩的玫瑰紅。
「這才是我的好姑娘。」
海雅早就六神無主,整個人像醉了一樣,心神蕩漾,眨巴眨巴晶亮靈活的大眼睛,才發覺自己的臉正被兩隻大手捧著,額上游著涼小便柔軟而溫熱的觸感。
他在吻她的額頭!
「啊!你……你……你……」一陣突來的羞慚,讓她急急退身向後傾,卻忘了她正坐在凳上。
眼見自己就要往後摔去,突然一記強猛有勁的拉力將她整個身子往前吸去,她可真是嚇到了。
「天啊,要是真摔下去還得了!」不摔也會羞死!她臉頰發涼的喃喃自語,根本沒注意到自己的處境。
「想摔就摔啊,沒什麼好顧忌的,反正我會救你。」
啊……真好。海雅突然有種天塌下來也不怕的安全感,和軟甜甜的幸福感。一種被人細心呵護著的沉醉滿足感……
咦?不對!聲音是打哪兒來的?
海雅這才清楚自己在幹什麼。
她先前坐著的凳子早就翻倒在地,此刻她正抱著半跪在她跟前的思麟的腦袋,她溫軟的胸口正壓在他臉上,不知什麼時候,他的左臂早已取代那張精緻的雕花凳,將她嬌小的身軀輕輕扛在手臂上,讓海雅依舊穩穩當當的保持坐著的姿態。
「思麟,你怎麼可以……」臉頰通紅似火的海雅還來不及推開他,就被他站起身的動作再嚇到一次。
「啊啊啊!放我下來,人家會怕啦!」海雅又哭又叫的死命抱緊思麟的腦袋,隨著他起身站直的姿態,被凌空架在懷裡。
她生平第一次如此「居高臨下」,只可惜怕得不敢張開眼睛看。
「喂,這顆腦袋你要抱多緊都沒問題,但好歹也給我留點空隙喘口氣吧!」思麟的聲音悶悶的,不甚清晰。
「你……不要臉!」思麟整張臉都被她緊緊的摟在胸前,伏在她柔軟芬芳的懷中吃盡豆腐,卻還敢在嘴上佔便宜!「不要臉不要臉不要臉!」她像連珠炮似的不停開罵。
海雅羞憤得找不出其他話來罵,死命握著拳頭捶打他寬闊的肩頭。先前因為害怕而激出的淚光,現在全因為火大而晶晶閃耀。
「右邊一點……對對,再捶用力一點。我前些日子就覺得有些酸痛,果然找人捶捶就舒服多了。」一聲滿足的歎息,就讓思麟佔盡上風。
花花公子的下流伎倆!
「思麟……」費英東又乾嘔一陣,才接過僕役遞上的手絹,掩口說道:「正事……我們今日去客棧的正事……」
費英東臉色慘白,卻硬嚇死把眼睛避開福姑站著的方向,讓思麟根本沒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正室?她是我的正室沒錯啊。所以你用不著害臊,咱們倆打情罵俏是天經地義的事。」除非費英東觸景傷情,否則他二貝勒向來不太在意別人的眼光。
從小就長得一副俊美動人的模樣,思麟幾乎是在隨時受人矚目的環境下成長,真要每每在意別人情不自禁投射過來的眼光,豈不累壞自己?
「我是說……我們今日客棧只約的正事……」噢,老天,滿嘴胃液的酸澀感,費英東低頭掩口,伸手向僕役示意奉茶。
「啊!糟了!」
「不要放手啊!」海雅拚命巴在他頭上,深怕他一個不留神就鬆了手,讓她一屁股摔在地上。
「我忘了豫王府貝勒的約談!」現在才想起來,似乎已經太遲了——死定了!思麟一臉呆愕,根本不相信自己會犯這種荒謬的失誤。
今日和費英東會相約在升龍客棧相見,就是為了與豫王府的宣慈貝勒碰面。
碩王府與豫王府素來不和,相看兩討厭,朝堂上互鬥,平日也暗暗互別苗頭。難得豫王三子宣慈貝勒私下約思麟商談要事,思麟人還沒等到,就扛起海雅和費英東落跑。這下子兩家本可稍稍軟化的僵局,恐怕是新仇加舊恨,愈堆愈深。
怎麼會犯這種錯?
他雙眼圓睜的轉頭看向坐在他手臂上的海雅,她也莫名其妙的傻傻看著他。
在一旁虛脫無力的費英東突然發覺,他倆此時還真有夫妻相——一臉白癡樣!
第二章
失約的報應馬上降臨。
思麟伏在花廳的小桌上,真個是欲哭無淚。
「我怎麼這麼歹命……」他從前兩天得到「報應」的消息,就一直這樣——有氣無力的哀哀鬼叫。
「思麟小弟,難得咱們哥兒們三人團聚,別擺出個窩囊相,看了教人失望。」
三個健碩俊郎的男子同坐花廳一桌,其中最為年長而嚴峻的赫蘭泰忍不住開口抱怨。思麟這副落魄的德行,和他之前在戰場上驍勇善戰的神采,的確判若兩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