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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啊,思麟。」費英東連忙打圓場。「赫蘭泰從關外趕回來,可不是為了探望你這副模樣!」
「那你們教教我該怎麼辦吧!」思麟這輩子從未如此「楚楚可憐」過。「要我領兵作戰,我可以輕輕鬆鬆的殺對方個片甲不留。可是要我教一個連馬都沒碰過的女娃兒騎射,而且還得變得『精通騎射』,不如一刀殺了我還比較痛快。」
赫蘭泰與費英東一臉無奈,差點也吐一口氣,加入思麟的「歎息」合唱團。
這個報應的確來得辛辣。
由於當今皇上酷愛騎馬打獵,當年太祖亦是以弓馬定天下,便詔告諸宗室子弟,不可不習騎射,以免長年疏懶逸樂,漸漸忘了自己的祖宗根本。
秋季狩獵,便是宗室子弟的年度大事之一。
通常行圍狩獵,為滿族男子一展身手、活絡筋骨的機會。當然,也少不了一些政治暗盤的籌碼在運作。今年不知是哪個人提的餿主意,建議皇上試試宗室女眷也參加狩獵,一展馬上英姿。巧的是,目前甚受皇上寵愛的妃子正是騎射好手,這一建議,不僅讓她有展現英武不讓鬚眉的機會,皇上也可以以此刺激那些愈來愈腐敗、軟弱的宗室子弟。二話不說,皇上立即應允。
可怕的是,那位某人隨後使出的撒手鑭!
傳聞碩王府二貝勒思麟日前迎娶的佟王爺么女海雅格格,精騎善射、技高藝神。不知與皇上愛妃相競圍獵,哪一方會得勝?
這要命的一步棋,活活將死了思麟!
這連想不不用想,當然是皇上的愛妃贏——誰敢得罪皇上手中捧的寶貝!但是謠言已興,海雅既然成為技藝超群的馬上英雌,就一定得輸得十分技巧且輸得漂亮。這其間功夫的拿捏與馳騁間流露的架式,除非是箇中高手,一般粗通騎射的人鐵定拿不住個準兒,當場穿幫!
更何況海雅格格是出了名的嬌弱體質——活脫脫的運動白癡!
「我是作了什麼孽啊……」思麟又趴回桌上哀號。
「誰教你失約!」
赫蘭泰由邊關返回京師之後,便從費英東那兒得知思麟「一不小心」放豫王府貝勒鴿子的事。他實在不敢相信,半年多前還和他同在戰場、勇武神智的一代「將才」,竟會做出這等荒唐莫名的「醬菜事」!
「閒話休提。思麟,我和費英東此次返京,一來勢向皇上覆命,二來勢特地向你恭賀以及……」赫蘭泰蹙起了眉頭,頓了頓才開口:「辭行。」
「辭行?」思麟赫然驚醒。
「只怕這一別,今生恐怕沒有機會再相見。」費英東淒然一笑,「即使再見,咱們或許早已白髮蒼蒼,子孫滿堂了。」
「為什麼會這樣?」思麟的臉上一片驚愕,像是由一個惡夢掉入另一個惡夢中。「我們不是才剛平定了西北的準噶爾之亂,局勢早已穩定。你們為什麼還要出關遠征?」
「不征也得守啊。」赫蘭泰也不過二十八歲,長思麟兩年,但長期的戎馬生涯,使他比思麟更加沉穩老練、深謀遠慮。「我們是平定了噶爾丹叛變,但斬草未除根。我和費英東已確定會在邊關戍守一輩子,才特地來見你最後一面。」
思麟張大著琥珀色的雙眼,想說話,卻又不知能說些什麼。
他就要失去最要好的兩位戰友。
他不可能像赫蘭泰及費英東一樣,了無牽掛的就遠赴戍沙場。他還有父有母兄長弟妹,還有新婚的妻子,及一生也用不掉的世家大族貴冑身份。他或許也想隨他們而去,但現實的環境卻牽絆著他,不容他如此隨性。
「思麟,我準備好了,我們走吧!」
一個雪白嬌小的身影闖進了花廳,清脆稚嫩的嗓音略帶幾許笑意。海雅一身月白色的清麗騎獵裝扮,蹦蹦跳跳奔進來,頭飾上的瑪瑙瓔珞叮噹作響,閃閃發光的晃蕩著,更添嬌艷,頓時滿室燦爛明亮。
「少福晉吉祥。」赫蘭泰恭恭敬敬的起身拱手。
「我的老天爺!」費英東張大嘴,「哇」的低歎老半天,「那天客棧的賣唱女子說的真沒錯,小嫂子真個是水做的玉人兒!」
「小心口水!」費英東身旁傳來思麟一句醋味十足的低語,「你當我們是要去郊遊踏青啊,小格格?我可是冒著丟腦袋的危險,訓練你騎馬狩獵耶。」奇怪,本來是想狠狠不屑她的「沒常識」一頓,怎麼一看到她甜美可人的模樣,自己的口氣就先「變節」——活像是他平日哄騙女人的語氣。
「這樣好看啊!」費英東這笨傢伙還在忘我的讚美著。
「不不不,我去換掉好了。」難得有機會可以和思麟在一起,海雅說什麼也不許自己有哪裡讓他不滿意。
「喂,我沒有……」思麟連忙喊道。
海雅轉身衝出花廳的身子,突然被背後一隻大掌扣住肩頭,阻止她奔回房間的步子。
「少福晉留步。」赫蘭泰的手腳向來比嘴快,他線條剛毅的臉頰露出淺淺的笑紋。「今日不只思麟訓練你,我和費英東也乘機做個順水人情,陪你一塊兒練習。」海雅被赫蘭泰大手輕輕一推,就陷入一個偉岸厚實的溫暖懷抱裡,還沒來得及反應,只看見赫蘭泰與費英東跨出廳外的背影。
「走吧!小嫂子。」費英東開懷的回頭大叫。
「好……」還沒「好」完,她正準備跟上前去的身子,又被拉回身後寬闊的胸膛裡,跌個滿懷。
「好你個頭!」她又不是費英東德老婆,幹嘛對他言聽計從?「我方才叫活骷髏幫你熬的藥膳吃了沒?」思麟低頭對靠著他胸膛抬眼望他的海雅問道。
「吃了、吃了∼」海雅根本沒吃。
「嗯?」他瞇起了十分可疑的雙眸。「是誰吃的?該不會是你拿藥膳去餵骷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