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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45 頁

 

   

  「多羅郡王府只有五位格格,我是他庶出的么兒。」

   

  「庶出?」

   

  「我娘是他的九姨太,出身不高,又是漢人,我在他眼中當然不算什麼,當兒子、當女兒都無妨。」雍華自嘲的咯咯笑著,彷彿這一切對他來說也無妨。

   

  「胡說!你別想用這種歪理蒙我!」以雍華的舉止和教養來看,她活脫脫的就像富貴人家的大家閨秀,一點男人的氣息也沒有。

   

  「我扮了十多年的格格,豈會被人識破?」有亭蘭一臉的不可置信,著實令雍華對自己的演技感到滿意。

   

  「為……為什麼?」亭蘭意外得忘了掙扎,就此任雍華抱在懷裡。「你……你喜歡打扮成女人模樣?」

   

  「我喜歡?」雍華仰頭狂聲大笑,像是在為亭蘭的單純無知感到可笑。「以我的身份,可以因為自己不愛扮女人,就不必扮了嗎?」

   

  「難不成……是你家人逼你扮的?」亭蘭實在不期待雍華給她肯定的答案,否則那真是太可怕了。

   

  「庶出的孩子不算孩子,而是棋子。」他喜歡這樣和亭蘭閒聊,雖然短暫,但足以做為一生的回憶。「棋子沒有權利決定自己該走哪一步,只有乖乖聽命的份。」

   

  雍華沒有直接答覆她的問題,但這暗示已經夠明顯了。

   

  亭蘭實在難以相信,世上竟有如此離奇且晦澀的事,而這些令人難以接受的怪異人生,身為當事人的雍畢竟這般泰然自若。

   

  「等一等!」亭蘭突然想到一件事。「你是男人,為什麼卻一心一意想嫁給宣慈?」

   

  他該不會女裝扮久了,連內心、喜好也女性化了吧?

   

  「是嗎?」雍華再度大笑。「你會這麼認為,對我的演技真是莫大的讚美。」

   

  「別拐彎抹角的!」少把她當成可以用笑聲隨便打發過去的笨女人。

   

  「我只是顆棋子啊。人家要我當戲子,我就得當戲子──努力愛上宣慈。人說戲子無情,我卻太多情,這是我出任務以來最大的敗筆。」

   

  他兩手捧著亭蘭細嫩的臉龐,深情切切的看著她令人心醉的嬌美容顏。

   

  亭蘭嚇僵了身子。好像聽得懂雍華話裡的弦外之音,又不太願意接受這樣的事實,只好裝傻。雍華對她絕沒有意思,雍華只是隨便打個比方而已……

   

  「逃吧,雍華。」

   

  亭蘭莫名其妙的一句話,卻強烈的震撼著雍華的身子。他故作平靜的看著亭蘭,然而心底深藏多年的某個慾念硬生生被撈了出來,攪亂他早已死寂孤寒的一片心湖。

   

  「這個家太可怕了,就算你是庶出,好歹也是多羅郡王的親生兒子。如此不顧你的好惡、你的尊嚴,實在太殘酷。與其被這個家玷污了,還不如逃離這攤惡沼吧!」

   

  被知道了!他心底最不願被人知道、最細密收藏的夢想被她揭發了!不可能,亭蘭對世事瞭解多少,她對人性瞭解多少?她只不過是憑著單純的想法,或一相情願的立場胡亂猜測到的。

   

  只能說她運氣好,隨便蒙到的。

   

  「你以為我為什麼要當宣慈的未婚妻,埋伏在他身邊?」雍華陰冷地哼笑。不知為何,他突然很想毀掉亭蘭對人性的信賴與良善。她以為天下人都像她想的一樣,全是好人?即使作惡,都是迫不得已?

   

  「你不是說只能奉命行事嗎?」她這才起疑,是誰指使雍華這顆棋子執行任務的?

   

  「對。我奉命成為宣慈的未婚妻,探測他的一舉一動。只要康親王府的冤案被他查出了真相,就得立即取他的命──殺人滅口!」

   

  「是你暗算他?」亭蘭渾身血液都凍結了。雍華不是單純扮女裝親近宣慈而已,他潛伏的目的竟是伺機觀察,動手湮滅一切證據?「你居然和康親王府的冤案有關?」

   

  「不然我何必浪費這麼多心思跟在那男人身旁?」雍華的笑容帶著惡意的猙獰。看著亭蘭情緒的崩潰和再也湧不出的善意勸言,他就有病態的得意與勝利感。

   

  亭蘭痛苦的神情依舊帶著難以置信,她的雙手不自覺的往雙耳上掩。她不要聽、她不想聽,康親王府什麼案子、什麼埋伏,她統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

   

  「我必須很抱歉的告訴你。」他惡毒的開心笑著,抓下她摀住雙耳的小手喃喃低語。「我的手下不是故意要傷元卿的雙眼,可是不毀了他,他很有可能會發覺我的底細。你替我向他說聲抱歉。」

   

  「你!」亭蘭怒火中燒,眼眶浮著一汪水。「你為什麼要告訴我這些?看我痛苦就這麼有趣、這麼得意?」

   

  「我只想看看你現在還善良不善良得起來。」由他邪惡的笑容看來,他顯然得逞。

   

  不是每一個人都樂意讓自己的心事被人挖掘出來。就算對方是基於無心、基於善意,都很可能引發人性中原始的自衛本能,施以殘酷的反擊。

   

  秘密就應該永遠是秘密,不能容人侵犯或探取。

   

  「你不要碰我!卑鄙小人!你要墮落就墮落,算我雞婆,還跟你廢話連篇、多管閒事!放手!」亭蘭根本扭不開被他箝住的雙腕,手臂傳來一陣陣劇烈的痛楚。

   

  「是你逼我的,我原本並不想傷你。」他緊緊抓著她纖細的雙腕,稍加用力,就可能被他折斷。

   

  「放手!我叫你放手!」亭蘭痛得眼睛都睜不開。她看不見雍華此刻雙眼的誠懇與無奈。

   

  「如果我夠狠,我就不會對你手下留情。你為什麼不逃,亭蘭?你為什麼不聽我的勸告?」雍華柔聲低婉、神情哀叨。他曾經違背了自己的使命,冒險警告她離開宣慈,離開這件案子,為何冥冥之中總有無形的引力,硬是將她與這一切牽絆在一起?

   

  「我的手……」痛得快斷了!「雍華……」

   

  「你為什麼要逼我?你為什麼不聽我的話?」他被無盡的哀戚與憐惜湮沒,完全沉浸在自己的痛苦中。大雪紛飛、車馬狂奔,他不願意親手送亭蘭入地獄,他極不願意讓她的生命結束在他手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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