嗚……痛死她了啦!
「不好,小姐怎麼哭啦?」順水推舟,一向機靈的蘭兒,自然看準了時機,幫了主子一把,立刻驚呼了起來!
果不其然,見柳綾兒已經哭得梨花帶淚,徐子謙立刻心荒了起來,連手腳該往哪兒擺都不知道了。
「柳小姐,你這……你這教徐某如何是好?」他手足無措地望著她,眉宇糾結,額頭、手心直冒汗。
「簽了它。」不動聲色地將手中的『賣身契』塞到徐子謙的手裡,她用著一抹怨怒的眸光瞅著他,哽咽以道:「只要你簽了它,我就信了公子,絕非是有嫌棄小女之意。」說罷,她又適時地逼出了幾顆眼淚,然後低垂著頭,用眼角餘光偷看他的反應。
「這……」見徐子謙臉上仍有幾分躊躇之色,一臉猶豫不決之際,她驀地別過頭去,以袖遮面,突地嘩啦嘩啦哭個不停!
這一哭,就連徐子謙也想哭了,抵擋不了柳綾兒的淚水攻擊,他只有依了她。
「好好好,我簽了便是,你別哭了。」他猶如死刑犯在執行令上畫押一般,硬著頭皮在契約書上簽了字。
豈知,就在奸計得逞之後,眼前的淚人兒頓時收住了眼淚,恍若無事人一般,迅速抽走他手中已經簽有他名字與指印的契約書,對折了兩次之後,謹慎地收入袖中。
這時,她楚楚可憐的模樣已不復見,反而被一抹詭異的笑容所取代,笑悠悠地落了話。
「那麼,自明日起,你每日辰時至布坊上工、酉時下工,平日則聽從我的安排,且不得有異議。」彷彿判若兩人似的,她又恢復了先前的雍容與雅靜,從容的囑咐著,完全看不出前一刻鐘,她還哭得一副慘絕人寰的模樣。
心中重重一沉,心知又被擺了一道的徐子謙,不禁暗自叫苦,難道今年他犯了太歲,明知有詭,卻還是中了招?
果然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啊……
所幸柳綾兒還算是個有『人性』的好主子,只見她又再三保證:「每日晚間酉時過後,便是你自已的時間,你可以在房中讀書寫字,或準備科舉的書經,我決不打擾。」
說到這兒,她一雙精光閃閃的眸底終於露出一抹難得的羞澀,粉嫩嫩的雙頰浮出一抹淡淡暈紅,增添幾許誘人的吸引力。
這一刻,那嫣然一笑,教他不禁看得有些癡了!
只是,她隨之而來的『提醒』,又讓徐子謙的俊顏僵了大半……
「如今你我二人已經有憑為證,待秋試過後,你一旦高中狀元,那我便是狀元夫人了。屆時,你可別翻臉不認賬喔!」
聽及此,徐子謙的唇角淺淺揚起一絲苦笑,她那滿腦子的『精打細算』著實令人感到有些哭笑不得啊!
也罷,他徐子謙得幸有如此佳人相助,不但管吃、管穿、管住,還願意在他考取功名之後,欣然嫁予為妻,倘若他再不知好歹,就真的太不知足了。
古人曾經雲過的,寧與千人好,莫與一人仇;忍得一時之氣,免得百日之憂呀!
唉……他認了。
很快的,徐子謙為了相抵在柳家的食宿錢,白日在柳家布坊『賣身』一事,隨著下人們口耳相傳,也傳入了久臥病榻中的柳如風耳底。
聽見自已一向疼在掌心裡呵護的小閨女,竟大膽地帶著陌生男子回府居住,說他不驚訝,那是騙人的!
爾後,在聽見他那一朵可愛的小芙蓉,為了禮遇那一名書生,還特地命人在府內東堂撥冗出一處幽靜院落供其居住之後,更是教柳如風目瞪口呆,當場只覺得一陣天旋地轉,感覺他一顆心臟都快從胸口蹦跳出來,只差一點沒暈死了過去!
「設榻東堂?」這豈不意味著在小四的心底,那不知從哪兒蹦出來的窮酸書生,將來很可能是柳府未來的乘龍快婿?
「小四……真帶了個男人回府?」嗚,他那一朵冰清玉潔的小芙蓉唷!
真是太不懂世事了,又不是揀一隻路邊的流浪犬,怎麼可以連對方底細都不過濾一下,就把外頭的阿貓阿狗給帶回家了?
第3章(2)
「回老爺,確有其事。」
那說話的,是柳府的老管家,名喚柳福,是個體形乾瘦,年過六十的老漢,佈滿皺紋的斑白眉眼底,總是帶著一抹精明的目光,侍候主子十分盡心,頗受柳如風的信任與倚仗。
細心地端來一盅熱茶,侍奉主子喝了一口之後,柳福這才又笑道:
「那是個年輕的小伙子,生得一表人才、眉目俊秀的,不但模樣長得挺好,那孩子還飽讀書史、博學多聞,平日出口即能成章,執筆立能撰寫詩賦,聰明異常啊!」
話說,一向嚴以律已,同樣也嚴以待人柳福,對徐子謙會如此讚不絕口,其實是其來有自的。
原來前些日子他家鄉兄弟頻頻來信,可他年事已高,老眼昏花,早已看不清信中所提何事?
加上他又是單身一老漢,身邊也沒人可照應,正坐困愁城之際,一旁打巧經過的徐子謙見他面有愁色,於是放下手中書卷,前來關心。
知道他的煩憂之事後,徐子謙即為他閱讀完了一封一封家書,原來信中提起家鄉侄兒到了該娶一房媳婦兒的年紀了,可家鄉今年農作收成不佳,辦不了喜事,於是家人想尋他救急。
豈知一連來了好幾封書信,都不見他回,讓家鄉兄弟誤以為他這個大伯不肯幫侄兒的忙了,還因此埋怨起他來……
所幸,徐子謙幫上了他一個大忙,最後還不厭其煩替他回了一封字字關懷、句句深切的家書,令他著實感激不已,間接也贏得了他全部的好感!
聽完,柳如風沉吟心語,會在短時間之內讓從來不曾如此讚賞過任何一位年輕人的柳福如此肯定、喜愛,必定有他其過人之處!
這讓柳如風忍不住有些好奇起來,於是沉著嗓,又問道:「那小子究竟是什麼來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