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眼前我們又沒有個婢女可服侍這位姑娘,但她需更衣又是當務之急……」
舉起手制止桑奇再說下去,道洛自己也陷入了兩難的處境。桑奇說得沒錯,在這隆 冬之際,最怕的就是受了風寒又被寒氣侵逼;但這男女大防之物,饒是棘手之至。
帶著打趣的表情,桑奇捧著那堆衣物又往前走近幾步,在見到玥妍緊緊地攀住道洛 衣襟,似乎已全然忘了啥男女大防之事後,他發出個會心的微笑,將那些衣物往桌面上 一甩,拍拍自己的手。
「哼,狗咬呂洞賓,看來我是做白工惹人嫌囉,算了算了,我還是不要去招惹人家 的大閨女兒。桌上的藥是剛煎好的,趁熱喝了吧!」朝那個端藥進來的小廝努努唇,桑 奇和他一起出去,並且將已經破裂的房門費盡心思地想要關起來。
感覺到懷中人緊繃著的肌肉逐漸地放鬆了,道洛一躍而到桌畔,端起那碗藥到玥妍 面前。
「把湯藥喝了,桑奇他沒有惡意,妳的衣裳定然要更換,倘若再受風寒就糟了。」 看著她皺著眉頭,緩緩地喝完那碗墨黑的湯藥時,道洛緩緩地說道。
奇怪,對這個柔弱的女郎,他就是沒法子置之腦後。稍早拂袖而回房,縈繞腦海中 的全然不是他現在最該擔憂的盟會之事,反倒是她那哭得紅腫的雙眼,還有白嫩似春蔥 的柔夷。
略燙的湯汁下肚,原本冷得手腳冰冷的情況已逐漸改善,玥妍台起頭望著眼前偉岸 俊挺的男子,對那股自小腹逐漸緩慢上升的暖流,感到不解。
將碗往前迭,但一陣踉蹌,使她重心不穩地往一旁摔,但道洛眼明手快地攬住了她 的腰肢,順勢將她帶回自己懷裡,牢牢地摟住她。
埋在他懷裡的頭,久久都不想稍微移動一吋一毫,這麼長久以來的第一次,可以 如此安穩地依偎著某個寬厚的胸膛,聞著帶有淡淡異樣氣息的味道,玥妍首次感到那股 她並不熟悉的安全感,像道網將她全身籠罩在一道溫暖的光芒中。
自幼雖在祖父特別溺寵,以至父親及母親的疼愛下成長。但對他們而言,如同是高 祖李淵心頭肉的玥妍,毋寧說是他們的護身符。
所以雖是建成太子的親生女兒,但建成和她的生母鍾氏,對玥妍卻是一派的戰戰兢 兢,如服侍小祖宗般的慇勤周到,但冷漠疏離。
今人很難想像的是,這麼多年來——從玥妍出世到玄武門事變止——前後約莫十四 年的時光,玥妍見到親生父母的機會,根本是少得可憐。而後三年多的守喪期間,更是 形同禁閉在佛寺之內,日常所接觸的人中,除了姬澐,就是那些近衛而已。
連日來的衝擊,使她對以往所習慣的安定生活,感到無法置信的依戀,歷經無邊閣 中那老鴇婆的欺凌,如今她唯一企盼的就是能找到個平安的避風港。
只要再一下下就好了,就讓我能再流連一會兒吧!揉著沉重的太陽穴,玥妍對那股 難以言喻的舒暖暢快,又似有無數蟻蟲吁咬般的酸軟感到不解,但卻說不出是怎麼回事 ,只覺得渾身越來越燥熬了起來,原已被汗水淋漓濡濕透的衣衫,此刻半貼在發燙的身 體上,對冷硬布料的刺激,她全身的每個細胞都變得更加敏感幾分。
台起頭,玥妍想推開他,卻只能半張著迷濛雙眼,發出微微的喘息聲,燕語地瞅著 他瞧。
搖曳的燭光,被淡淡自破碎的門而吹進來的風吹拂下,在室內形成綽綽約約動盪的 光影,低下頭,對懷中的軟玉溫香,道洛閉上了眼睛,仔細地嗅聞著那股淡淡幽香,對 心底突如其來的澎湃情緒,一時之間不知該如何面對。
外面忽然猛烈地灌進陣朔大的風,夾雜著一聲噗哧之後,連那點明滅不定的燈焰, 也條忽地熄滅了。
黑暗在最快的速度將他們團團圍住,感受到那股冰徹筋骨的寒意,和體內如熊熊火 花燎原而起的熱度相激,玥妍忍不住打了個寒顫地偎近道洛。
或許是酒精催化的作用,也可能長長久以來禁錮壓抑太過的七情六慾,在這猶天寒 地凍的京城近郊小酒肆野店裡。頭一次,道洛將身為突利可汗嫡嗣的重擔放在一邊; 也是第一次,他放任自己的感官奔放,縱情地沉溺在那種使人幾乎忘了世界上還有其它 人事物存在的溫馨之中。他緩緩地低下頭,似乎絲毫不費力氣的,像是有某種奇異的力 量,牽引著他找著了玥妍微噘著的唇瓣。
甫一接觸,像電光火石的衝擊出無數火花。玥妍對那陣陣在唇上流連不去的酸麻電 流,既羞且怕地欲拒還迎。
意識中彷彿有著某個聲音在警告著她,她試圖想弄清楚,但在體內逐漸高漲的熱度 和那股莫名的歡愉感受之下,她越來越迷惘,以至於到最後,根本就無法思考,只能像 個舞罷放置戲台旁的傀儡玩偶,毫無反抗能力地隨著道洛,或是運行在她體內那波怪異 的感覺走了。
像脫柙猛獸般難以羈絆,道洛睜著充滿血絲的眼,努力地甩著頭想令自己清醒時。 在他的手順著玥妍寬大的袖籠,緩緩往上伸而觸摸到凝脂般的細膩肌膚時,理智的那一 面,開始滲進他的思維之中。
但這麼纖細的骨架,柔若無骨般柔密的肌膚,再加上那股不時撲衝入鼻,屬於少女 獨有的特別香氛,在在將他理智一步步地往後逼退,終至完全淹沒。
吸吮著恍若甘泉的蜜汁,道洛最終的那一絲理智,終於也崩潰了。急切地輾吻著玥 妍略微腫脹的唇瓣,雙手從她翩翩飄逸的燕子袖往後一抖,他輕而易舉地將那些層層繁 復的長衫和襯衣,全都自玥妍身上剝除。而後,在她來不及發出驚呼的剎那,擁著她, 倒向鋪有層層厚裘的床榻,而在他所沒發覺的短暫時間內,又有顆極細微的小石子,以 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由門外飛人,將勾著幔帳的布繩打斷,於是重重垂落的幔簾,在這 寒氣沁人心脾的初春,關住了一床榻的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