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聽。」雁菱回他嫣然一笑,事實上他現代無論說些什麼都好,我只要能這樣 癡癡地望著他,不在乎他說些什麼的,奇怪,一個人怎麼可以愛另一個人愛得如此深刻 而無所求?
「這座格裡芬湖就是為了紀念格裡芬先生而開鑿的。其實澳洲是個很年輕的國家, 所以它才能兼容並蓄地廣納各方的優點,譬如說雪梨的歌劇院也是公開徵圖而建造的, 它是由丹麥的建築師猶.烏頓設計。自到那道水柱了嗎?那是柯克船長紀念噴水池,最 高可噴到一百四十公尺的高度,我帶妳去看看。」他將車停妥,拉著雁菱朝綠油油帶有 濕意的草地走過去。
陽光不是很強,可是在水柱的映像下,有道隱隱約約的彩虹在眾人的驚呼中若隱若 現地掛在水柱頂端。
草地上有許許多多的人,各種膚色和人種雜陳;有雞皮鶴髮相扶持的白種老夫婦; 也有推著嬰兒車的東方年輕夫妻;成群結隊隨著音樂熱舞的黑人小子;也有一隊隊像小 聯合國般騎著自行車呼嘯而過的年輕學子。
站在那道水柱前,雁菱將頭依在琰立懷中,心滿意足地歎口氣。這麼平和、這麼優 閒,似乎所謂的烏托邦也不過如此吧!
「歎什麼氣呢?那邊那座小島叫亞斯斑島,上頭有座英國政府在一九六三年為慶祝 坎培拉建市五十週年時捐贈的大鐘塔,大鐘塔有五十三個鐘,若妳想看的話,我們可以 搭遊湖艇去參觀,只是時間可能會趕一點。」
雁菱掛著甜甜的笑容搖著頭。「不,琰立,我哪裡也不想去,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就 好了。」
琰立伸手攪住她的肩,將頭抵住她的額頭。「妳這麼可愛的樣子,教我怎麼能不多 愛妳一些呢?我的小KOALA。」
「那就努力的愛我吧,我只相信今生世,前世來生對我而言太遙遠了,我只活在今 天,好嗎?」雁菱將手放進他寬厚的手掌裡,用異常認真的口吻對他說。
「妳在這裡休息一下。我去買些飲料,待會兒我再帶妳去第二次世界大戰紀念碑、 戰爭紀念館和使館區參觀。」琰立將她安置在樹下的長條木板椅上,說完即朝著販賣部 跑去。
雖然是嚴峭的冬日,但陽光曬在身上暖暖地,風也柔柔地吹在臉上,雁菱伸手撩去 被風拂落在臉畔的髮絲,眼尾似乎掃到個人影,她心不在焉地轉過頭去,隨即訝異地僵 在那裡。
她想叫,可是叫不出口;想跑,但又被這突如其來的情況給震懾住了。
是他,那個那天在哈伯橋前糾纏自己的人!雁菱不安地向椅子的另一端挪去,心裡 考慮著要不要呼救,或是只要快些跑開就好。
陌生人用他的眸子溫柔地盯著雁菱看,並伸出手試圖去碰觸她的臉。
雁菱像是見到鬼似的在他的手碰到自己之前,立刻跳了起來,想要遠遠地跑開,但 那陌生人叫了一聲,卻令她停下腳步——「小妹。」他站在那裡,臉上沒有什麼表情的 盯著她看,「小妹,妳認不出我的聲音嗎?」
雁菱猛然轉身地面對他,不,不可能的,她難以置信地搖著頭。臉上的血色在一瞬 間都消失了,只剩下如白紙般的蒼白。
「不,不可能的,你到底是誰?為什麼要跟著我?」她近乎歇斯底里地大叫,冷汗 不停地自額頭流下來。
「小妹,我是哥哥。妳的賴皮哥哥啊!每次輪到我洗碗時,我總要用倒垃圾跟妳換 洗碗的賴皮哥哥,妳想起來了嗎?」他拉起雁菱的手,再用力地捏了三下。
雁菱像是失魂了似的盯著自己的手看了半晌,然後抬起頭用困惑的眼光瞪著他。
「你到底是誰?你為什麼知道那麼多我跟我哥哥之間的事情?」
「我就是妳的哥哥傅文彬啊!雖然現在我的外表跟姓名資料都更改過了,但是我們 一同長大共有的記憶,我永遠也忘不了的。」陌生人露出友善的笑容,那種熟悉的感覺 又回來了,雁菱偏著頭注視著他。
「如果你真的是文彬哥哥,那我領回去的那盒骨灰又是誰的?不,你一定在騙我。 走開,我不要見到你了,走開!」雁菱愈想愈覺得不可能,她說著往後退,但那個自稱 是她哥哥的男人卻也一步步地逼近她。
「雁菱,我真的是妳哥哥傅文彬啊,我跟琇芸因為不小心捲入了件毒品走私案,所 以我們只能拚命的逃,沒想到還是給追上了,雁菱,妳一定要相信我!」
「如果你根本沒死,你為什麼要讓我跟爸爸以為你已經死了?爸爸因為傷心過度而 中風了,你知不知道?」雁菱雙腿一軟地跌坐在草地上,嗚咽地質問他。「天哪!」
陌生人馬上紅了眼眶,「雁菱,我有我的苦衷。妳聽著,我會再找妳的。不過,別 跟任何人提起我的事,包括田琰立,懂嗎?」
「琰立?為什麼不可以告訴他?」
陌生人,或者說雁菱已大概相信他是傅文彬的男子朝販賣區張望了幾眼,慌慌張張 地朝她揮揮手。
「記住,別告訴任何人,我會一直待在妳身邊的。」他說完立即神色匆匆地跑開。
在雁菱還沒有反應過來之前,琰立已經捧著一大袋的食物跨著大步來到她的身邊。
「雁菱,妳怎麼了?怎麼坐在地上?」琰立瞇起眼睛地朝那個男人離去的方向瞄了 幾眼,剛才他就看到那個男人似乎在糾纏雁菱,等他買好東西,卻遲了一步的看著那個 男人跑掉了。
虛弱地笑笑,雁菱腦中亂烘烘地,根本找不出個像樣的借口。她打量了週遭的人們 之後,言不由衷地指指別人。「我想跟他們一樣坐在草地上曬太陽。」
「哦?草地是濕的,妳沒注意到嗎?」他犀利的眼光直勾勾地定在她臉上,不動聲 色地拆著包裝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