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我沒注意到。琰立,你不是說要帶我去參觀什麼紀念館的嗎?」接過那個 大又高聳的三明治,雁菱在他眼光的逼視下,不自在地別過頭去,拆個蕃茄醬也沾得到 處都是。
「戰爭紀念館。為什麼突然對紀念館有興趣了呢?」他拉起雁菱的手指,輕輕地舔 去她手指上的蕃茄醬問。
「嗯!不為什麼啊,你說要帶我去參觀的嘛!」雁菱詞窮得只能藉著吃東西塞滿嘴 巴,以避免再開口。
「不急,我們可以慢慢來,今晚我們就住在坎培拉吧!看到那棟高高的建築了沒有 ?它就是我們今天晚上要住的旅館,從房間裡就可以看到藍色的格裡芬湖和白色的水柱 ,它擁有最佳的視野。好嗎?」
「好啊,都由你決定。」吃著味同嚼臘的三明治,雁菱不時會神經質地東張西望。 哥哥說他會一直待在我身邊,那他如果知道我跟琰立的事……「妳在看什麼呢?雁菱。 」在雁菱沒發覺的時候,琰立也正默默地觀察著她,知道雁菱有事情瞞著自己,他突然 感到心中似乎有股難以言喻的不痛快,但他強迫自己將它壓抑下去。
「沒有啊,琰立。」雁菱仍迴避著他的眼光,緩緩地嚼著麵包說。
「記住一件事,妳永遠是我的小KOALA,所以不要怕我知道任何事,懂嗎?」琰立 眺望著遠方的山丘,輕聲地說道。
「嗯。」雁菱心中仍在天人交戰,到底要不要把哥哥仍活著的事說出來呢?她一再 問著自己,卻找不到答案。
※※※
戰爭紀念館是一棟圓形開頂的茶色建築,在大門右側有兩棵披滿黃葉呈扇型佇立的 大樹,其它的地方仍是一叢叢綠黃相間的綠地花叢。一進大門就可見到擺滿了大炮、戰 車、飛機的展示室,以及第一次世界大戰到越戰期間澳軍官兵的日記、紀錄、軍服等的 房間。而在第二次世界大戰的展示室內,有日本軍刀、軍旗、勳章、簽名冊。地下室裡 展示大炮、勳章和軍服。
左側的廣場放有日本海軍特殊潛艇,這是當時在雪梨灣內被擊沉的兩艘潛艇。在地 下室還有個小報童的模型,雕塑得微妙微肖,每當有人一走進到一定的距離內,小報童 立刻發出頭條新聞的叫聲。
雁菱起先還可以裝作氣定神閒地看著那一排排令人眼花撩亂的勳章綵帶,還有戰艦 、潛艇、戰車、飛機、大炮的模型。其中尤以各種當時女兵所穿的服裝、用具及救護箱 最引起她的興趣。
但當她看到那些黑森森的槍只時,開於哥哥的事又像片陰影般地籠罩著她,使她立 即失去興致,只是愁眉深鎖地跟著琰立在館內走動。
哥哥沒有死,那我領回去供在納骨塔裡的人是誰?還有,哥哥的外貌為什麼會變成 像個外國人又似混血兒的樣子?他到底碰到些什麼事情了呢?
為什麼他沒跟我聯絡,而又為什麼他會知道我到了澳洲的行蹤?謎團一層又一層地 裹住我,我該向誰去問?
毒販,記得剛剛到澳洲時,琰立似乎也說過了哥哥跟琇芸好像是撞見了不該看到的 事,所以惹來殺身之禍。這麼說來的話,似乎是有些道理。
太好了,哥哥沒有死,爸爸若是知道了不曉得會多高興!只是爸爸現在陷入無意識 狀態,唉……抬起頭見到琰立正用古怪的神色看著自己,她趕忙振作起精神迎向他。
「琰立,有什麼不對嗎?你為什麼一直盯著我瞧?」
「沒事,小KOALA,沒什麼事。妳似乎對這些武器不怎麼感興趣。」他平鋪直敘地 說。
「嗯,這些都是殺人的工具,我實在很難靜下心來欣賞它們的歷史。」
「嗯,說的也是。那我們走吧,我帶妳去參觀這一帶最美的使館區。那裡是各國大 使館聚集的地方,我記得沒有錯的話,似乎有十幾個國家的大使館設在那裡,裡面最大 的是美國大使館,接下來是中共的,沒有台灣的使館,因為沒有邦交。」開著車的琰立 侃侃而談,但他可明顯地感覺到雁菱的心根本就不在車裡。
「噢。」雁菱看著幾輛呼嘯而過的重型機車,車上的騎士都穿著打扮得像電影中的 飛車黨一樣,十分引人注目,她不禁對他們多看幾眼。
「這個圓形道路環繞的山叫首都山,山上有一塊做為首都基石的紀念石—— COMMEMORATIONSTONE。周圍我們分三區,亞拉倫拉、佛列斯特和紅山,這裡就是世界各 國大使館和辦事處設立的地方,現在是很有名的觀光項目,因為在這裡可以看到各國獨 特的建築。從這裡起有法國、美國、以色列、德國、泰國,妳慢慢看,我會盡量開慢一 點。雁菱?」琰立托起了她的下頷,皺起眉頭地盯著她看。「妳到底有什麼心事?」
「沒有啊,琰立,你太多疑了。」雁菱心虛地低下頭,對他充滿了抱歉。
「希望如此。雁菱,我不得不承認自己是個善妒之人,所以……我沒有辦法忍受任 何的欺瞞,妳明白嗎?」
「嗯。」雁菱機械似的點著頭。琰立,你誤會了,我怎麼可能會對你有絲毫的異心 ?只是,我的心好亂,連我自己都搞不清楚事情的真相,你要我怎麼辦呢?
接下來的行程在略為沉悶又僵硬的氣氛中度過,琰立就像個盡職的嚮導般的帶領雁 菱一一的去參觀了國會議事堂、國立圖書館、國立美術館和制幣廠。最後他們停留在安 茲利山瞭望台上,站在這裡可以清楚地瞭望整個坎培拉市,看到白色的國會議事堂和圖 書館佇立在一片綠草地上,順著紅土綠樹相映襯的澳洲軍團大道過去的就是戰爭紀念館 。
「這個城市的道路都呈圓形分佈,設計得非常巧妙。我常覺得造物主有他的旨意在 運行,所以往往令很多看似不可能的事都變成可能。」琰立將背抵在欄杆前,似笑非笑 地望著雁菱。「譬如說妳跟我,分隔了大半個地球,可是我們還是找到了彼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