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這樣,兩人間依然隔著一扇門。
韓悅躺在床上,無所用心地翻著手中的翻譯稿。
她知道自己暈了過去,醒來時已經在醫院……她猜想得到是誰將她帶到醫院;模糊的意識中,有人叫著她的名字,有雙臂膀有力地擁抱她。可醒來後,便沒再見到他。
下午,韓悅出院回到家中——
等待她的,是一個空蕩蕩的家。那個時間,藍浩琛的確應該出現在事務所而不是家中,韓悅這麼告訴自己。
她應該當面謝謝他的,還有,該向他道歉。自己擅自喝了冰箱裡的礦泉水,用了按摩椅,那天應該也都被發現了……藍浩琛為什麼沒提?以他的個性,不是會狠狠刮自己一頓的嗎?
翻過身,韓悅丟開翻譯稿,隨手抓起床頭的一本剪報本子。
趴在床上,她將之攤開,裡頭密密麻麻貼著關於藍浩琛在當律師以前的另一個人生,思考了很久,眼不經意瞄了時鐘一眼。
六點半……有點餓了。
才起身,手機便響了。她順手抓了幾本翻譯稿,走出了房間才接起。「婉瑜嗎?」實在是想不到還有誰會打電話給自己。
「小悅……」果然是林婉瑜。「你好幾天沒有打給我耶,你還好嗎?」
以前,婉瑜天天都打給她,但咖啡店被砸了之後,婉瑜家中也發生不少事,自己的事情更多,就沒去注意她們聯絡的次數。「我很好呀。倒是你聽起來不太好。」她沒有說出自己在醫院睡了一夜的事。婉瑜的個性,說了只怕要殺過來揍自己一頓了。
「我……」在小悅面前,林娩瑜不會掩飾情緒,也不想這麼做,只因小悅是她最好的朋友。
「……為你哥再婚的事?」韓悅將手中抱出的稿子放在一旁的茶几上,知道她們要聊上好一陣子。瞥見一旁的按摩椅,這才發現被套上了塑膠套……這是不准她再用的意思嗎?
韓悅稍稍分了心,才又再問:「他們要結婚吧?」坐在一旁的沙發上,她翻起稿子。
「嗯。」林琬瑜是千百個不願。她跟哥哥的感情很好,但是近幾年,尤其在哥哥接下家中部分事業之後,她覺得他們之間的距離越來越遠……她快要不認識這個哥哥了。
之後,她們都沉默了。
韓悅認識婉瑜這麼久,很多話不說,彼此也能體會。一下子,她無心再看稿,走到廚房,打開冰箱,本想喝點水,看到裡面被清出一個空位,放了一些新鮮的菜、肉,愣了愣。
「小悅?」
韓悅回過神,以頰肩夾著手機,空出手將菜拿出。「你不要管你哥的事了,這些事,不是你能控制的。」
這個道理林婉瑜當然知道。「我只是不敢相信,他會做出那些事……」語末,染上了一點歉疚。
對小悅的歉疚。
「……林婉瑜,我再告訴你一次,這些都不是你的錯。如果你只是想說這些,以後可以不用打來了。」韓悅不等她回答,就切斷了電話。
婉瑜的心情她不是不明白,一旦想起這件事,心情便又亂了起來。
韓悅將手機扔到一旁,賭氣不想再理。
第9章(1)
中午不到就出現在辦公室,一直工作到現在,藍浩琛沒有打過一通電話回家,也沒有一刻分心……將這一切看在眼裡,身為他好友的溫政繁,又有點搞不清楚了。
小悅才出事,難道浩琛真的放心讓她一個人?
「在看什麼?」問話的是所長,看老弟一直盯著會議室那片玻璃後正在與俄國那邊開會的浩琛,也跟著看。
「哥,你知道嗎?」溫政繁回頭看了哥哥一眼,說著:「我剛剛忍不住打了通電話給小悅,才知道她已經自己回到家了。」
「是嗎?」的確很像這女孩會做的事……所長蹙了蹙眉。
溫政繁點點頭。「但你知道我跟浩琛說的時候,他怎麼反應嗎?」
「嗯?」所長盯著會議室裡的人影,應了聲。
「他說,他買了點東西放在冰箱,餓不死她。」說到最後,溫政繁有點義憤填膺了。
頓了頓,所長輕輕笑出聲。政繁是寵小幸寵慣了,所以只見到浩琛的不體貼;可是,認識這麼久,誰不知道浩琛的冰箱從來不冰水跟酒以外的東西。這一次是為了誰,還用問嗎?
男人展現溫柔的方式,總是可笑的。
「你還笑!」溫政繁打從心裡為小悅抱不平。
所長看了政繁一眼,想了想,問:「你已經把他們看成一對了?」
溫政繁見他問得正經,也定定回道:「哥,你應該也看得出來,浩琛對她跟他以前那些女人不同。」
所長不置可否。「你問過小悅怎麼看他嗎?」
「……沒有。」他怎麼可能問這個。
「感情不是一個人的事。」所長知道這勉強不來。
溫政繁反駁不了。
所長又將目光轉回那間會議室,這時,浩琛開完了會,正走了出來,他手中一疊資料,向身邊的秘書交代了一些事,抬眼正好與所長的視線對上了。
所長朝他點了點頭,要政繁先離開,轉身回到自己的辦公室。
藍浩琛抿抿唇,遣退了秘書,跟著來到所長辦公室。
「這是剛才開會的內容,你要看嗎?」藍浩琛一進來,便將手中的東西拋在桌上。
「不必。」所長看也不看。「這種小事,你自己就能解決……我是想問你,你知不知道這件事是誰做的?」他將準備好的一張通訊記錄推向浩琛。
藍浩琛瞄了一眼,心中早有數。
「你的秘書在這麼重要的法律文件上動了手腳,又串通俄國那邊的人,捅出了今天這個樓子。」所長在座位上緩緩說著。「浩琛,以往你的私生活怎麼樣我從不過問。」
早在今天秘書打來之前,藍浩琛就已經懷疑早晚會出事,因為,秘書給的幾個法律文件有被篡改過的痕跡。
「你愛怎麼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亂七八糟,這我管不著。」說著,所長的聲音冷了幾分:「但……這真的是你想要的嗎?置身事外,任別人加諸在你身上的感情期望傷害你,這真的是你想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