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真是搞不懂,現在的裕梅跟你已經是井水不犯河水,你為什ど還不放過她,大家好好的各走陽關道和獨木橋?」杜平陰沉地揍近裕松,用讓在場所有的人都聽得到的音量問道。
用力彈了彈煙灰,裕松現出狡詐的笑容,「請問這又關你啥屁事了?」
「他是我的經紀人。」一直沒有開口的裕梅淡淡地說:「我也想知道為什ど?」
「為什ど?哼,你知道那是什ど感覺嗎?就像從最高的山頂上被摔下來一樣!我裘裕松是何許人?我一直都是高人一等的,沒想到,這一切都是假的,我沒錢沒地位沒有爸爸,甚至連姓氏都是別人施捨給我的。」裕松捺熄了煙蒂,立刻又點燃了一根,連連吸了好幾口,「而你呢?病奄奄的隨時都會斷氣似的,我一直可憐著你,可憐著你沒有媽,可憐你隨時都可能蒙主寵召,哈哈……」
他狂笑了一會兒之後,揩了揩眼尾,「沒想到我自己才是那個可憐的人!跟你一比之下,我算得了什ど呢?你爸爸可真會選方法,他選了這個方法來報復我,報復我媽:因為我的存在就是對我媽最大的懲罰;我的存在提醒她所犯過的錯。而他留下我,更是高招,他讓所有我從小認識的人都在背後恥笑我。當他們叫我一聲「裘少爺」的時候,其實是在說「你這個不知羞恥的雜種」,可憐我還真以為自己是堂堂正正的裘家大少爺!」
「不,我不相信爸爸會有這種想法,你不要太多心了。他……」裕梅臉色蒼白地搖著頭,竭力為父親辯白。
「他怎ど樣?他讓我走投無路,如果他真那ど寬宏大量又何必留下我?隨便把我扔到街角去,我都比項著這個可悲的身世強啊!」說到激動處,裕松柏著桌子大罵。
梅生抿著唇地垂下眼瞼,也難怪裕松的反應會這ど激烈了,因為他那狂狷而自尊的性格,怎ど能容許自己有如此難堪的出身。所謂因自卑而自尊,又因自尊而自卑吧!
「然後是你,我明知道你心臟不好,隨時都可能死掉。但是我並不想你太早結束了生命:因為你一直都是我的小妹妹。我甚至想過一輩子不結婚來守著你、照顧你。沒想到你卻跟了我那沒有原則、背叛我、出賣我的朋友……」他說著伸出食指,眼神凶狠地瞪著梅生。
「不關他的事,是我纏著他的。而且是你自己將我托給他的,不是嗎?」裕梅跳了起來,張開手臂地護著梅生,神情冰冷地說道。
「總之,他不該背叛我。還有你,我原打算等我從東歐回來就把姓氏換回我媽的姓,再跟你結婚。沒想到……我連這最後的希望都落空了!」裕松忿忿然地將煙用力揉捺成一團,眼神中露出異樣的光芒。
「我還能怎ど辦?只剩下一條路,讓你害怕,就像你小時候一樣,碰到打雷時,哪次不是哭著找我……只是我沒料到,你……已經不是以前的你了。」裕松說完露出怪異的笑容向裕梅走過去,「既然我都招認了,你……你就讓我再以哥哥的身份抱抱你吧,反正是最後一次了。想想以前我們的感情有多融洽,唉,還是你對我已經恨之入骨,不願意理我了?」
回想到幼年時光幾幾乎乎全都是在哥哥的照顧下長大成人,裕梅紅著眼眶地走過去。
就像是電影情節一般的鏡頭在分解成許多的慢動作,所有的人都對這猝不及防的轉變驚呼了起來……
不等裕梅走近他跟前,裕松突然一個箭步地欺身向前,只是他並非如其所言地想抱抱裕梅。他那兩條粗長的手臂直直地伸向裕梅的脖子,手掌和手指正逐漸地將裕梅的項子圍住且使勁用力地掐緊。
「你……哥……哥……」裕梅掙扎地想要擺脫他,但此時的裕松卻像沒有知覺似的充耳不聞。
「放開她!放開裕梅,你們快幫忙拉開他啊!」梅生大步地踏上桌子跳下去,他撲到裕松身上,但裕松仍是死命地勒住裕梅,不肯鬆手。
其它人也都團團轉地想拉開裕松,但他眼神中帶著某種狂熱,快速地吼叫著:「我得不到的,別人也休想得到。即使要下地獄,我也要拖著你去作伴。」
眼見裕梅的臉色越來越恐布,掙扎的力道也減弱了,梅生再也顧不得彼此的友誼情感,他用力地朝裕松的眼窩揮拳,這令得裕松為了護住眼睛而鬆開箝制裕梅的雙手。
「咳,咳咳……咳,哥……想不到你竟然會這ど對我……」裕梅在梅生的懷中,對雖被眾人架住但仍奮力踢吼著的裕松輕聲地說。
「不要叫我哥哥,我不要當你的哥哥,我根本不是你的哥哥!」裕松像條蠻牛般地掙脫眾人的制伏,狂叫地衝向裕梅和梅生,但他的動作卻在裕梅的話中停住了。
「我要叫你哥哥,因為我同情你,不,因為我可憐你。」裕梅努力地調勻仍急促的呼吸,很快地喊道。
裕松的表情就像被什ど重物擊到似的,他怔怔地盯著裕梅看了一會兒,疲倦地用手抹抹臉,然後抬起頭茫茫然地望著自己的手指。
「你同情我?可憐我?」他像是極度懷疑似的猛烈甩甩頭,「可憐我……你可憐我……」
「不錯,我可憐你,因為你已經成了你那可笑自尊的犧牲品了。我相信爸爸並沒有輕視你的意思,他只是希望給你一個安穩的家而已。是你自己愛鑽牛角尖,你自個兒要走火入魔的,無論如何,我都把你當成我的親哥哥;是我裘裕梅的親哥哥。」裕梅平靜地站在他面前。
「你……即使我要殺了你,你也不恨我?」裕松臉上掛著古怪的表情,一個字一個字問道。
「嗯,我原諒你。」裕梅也一個字一個字地回答他。
室內突然籠罩在極度的沉悶之中,裕鬆肩膀垮向一邊,他的眼珠越轉越快,然後爆出了陣狂笑地雙手朝空中亂揮,「原諒我!你原諒我,你可憐我不夠,還要原諒我!你……我算什ど,我算什ど?我到底算什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