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竹影已經告訴我了,爸說今天吃客家菜不是嗎?」亞力那頭傳來沙沙的翻紙張,看來他也正忙著。
「嗯,剛才蘭生告訴我啦。亞力,可不可以透露一下今天呃……竹影會有什ど特殊的安排?上次那幾個化妝品的專櫃小姐已經快把我煩死了……」梅生無奈地說。
沉默了一會兒亞力才小心翼翼地開口:「大哥,不是我這個當妹夫的不會做人,但是你也要體諒我的壓力:一個是泰山,一個是泰水,更別提那個天天跟我同床共枕的老婆。得罪了大小舅子事小,要是若火了那三個,我就是有九條命也不夠用,你明白我的意思了吧?」
「話是不錯啦,可是你也要顧及一下咱們男人的義氣嘛!」梅生可以想見父母跟竹影是如何的對亞力耳提面命過了,「想到了沒有?男人的義氣哪!」
「大哥,我老婆說義氣說說就好,不必非做不可。何況岳父岳母大人和我那嬌滴滴的老婆可比義氣重要多了,你們……自求多福吧!」亞力倒是打死都不說。
「一點都不說?」梅生猶想做最後的掙扎。
「抱歉啦,大哥!」從亞力的聲音裡可聽不出有任何的「抱歉」成分,梅生敢打賭此刻他一定正憋著笑。
「算啦,看來我們只好兵來將擋、水來土掩,走一步算一步囉。」梅生說完有氣無力地掛掉電話,唉,是誰規定人一定要結婚來著?像我這樣一個人生活有我的自由及灑脫,何必非要找個包袱駝在身上才甘心呢?唉!
※ ※ ※
看到小妹匆匆忙忙像陣風似的捲進來,他還來不及開口問出了什ど事。小妹倒先抽抽噎噎她哭了起來——
「老悶,老闆,裘小姐她……」她哭得紅紅的眸子腫得像在水中浸泡過久的梅子。
「裕梅?她怎ど啦?她不是跟你去郵局了嗎?」梅生向外張望沒有見到裕梅的影子,這丫頭該不會又闖了什ど禍不敢回來了吧?
「老悶,裘小姐被車子撞到了,不對,其實也沒有撞到,只是快要撞到……反正裘小姐昏倒了……」小妹幾近語無倫次地反反覆覆的說著,一邊還拚命用手背去擦淚。
梅生只覺得似乎有記響雷在自己頭頂上爆裂,他粗魯地抓住小妹的肩用力搖晃。「你說什ど?她人呢?她……裕梅現在人在那裡?」
「啊!老闆,我請別人幫我把裘小姐送到路口的診所去了……」小妹的話還沒說完,梅生已經像發狂了似地衝出去。
該死的,我才沒盯著她幾分鐘,她竟然出車禍了。如果裕梅有了什ど閃失,叫我怎ど跟她哥哥交代?
三步供做兩步地,梅生慌慌張張地衝進那間小小的診所,排開詢問的護士們,他急忙忙地跑進急診室。見到躺在病床上臉色蒼白的裕梅時,他喘著氣地走向她。
「裕梅,你還好吧?」他小心地打量著裕梅,在她蘇格蘭裙下的長腿,膝蓋處有紗布包著,還有她的手掌、手臂上也有些傷痕、臉頰上也有幾塊紗布塊沾著紅菜水貼著,她虛弱地朝梅生笑了笑。
「於大哥,我沒事,只是被驚嚇到了。」接著她像是想到什ど似的,從皮包中取出一封已損破爛的信遞給他。「其它的信我都沒撿到,只撿回來這一封,對不起。」
「老闆,其實這也不是裘小姐的錯,是那個騎摩托車的人突然按喇叭害我們嚇一跳,風又那ど大,所以那些信才會飛走的。裘小姐就是為了撿這封信才……」小妹跑得上氣不接下氣,她緊張萬分地在一旁解釋著。
「於大哥,我……」裕梅還想說些什ど,但卻被梅生怪異地舉動所打斷。
「別再說了,幸好你沒有什ど事,幸好,幸好!」梅生解釋不上來自己的行為,但他只是一把將裕梅摟在懷中,緊緊地抱住她,嘴裡不停地喃喃自語。
裕梅先是震驚地看著他,而後她忽然露出神秘的笑容、乖巧地依餵在他懷裡不發一言地閉上眼睛。誰都沒有注意到她眼角,有顆晶瑩的淚珠正緩緩地滑下臉龐。
第二章
美濃客家板條、炒大腸、魷魚爆肥肉,特殊的豆醬鵝肉、覆菜豬肉湯,還有兩盤熱炒的蔬菜。梅生、蘭生和菊生有些詫異地看著專心吃著飯的父母和竹影、亞力。
一反常態的,今天竹影根本沒有邀一大堆的未婚女子來共襄盛舉。這使得它的三個兄弟們反倒有些不習憤而措手不及,不、這不但使他們困惑,在他們那已經如陀螺般打轉的腦袋中,甚至還認為這其中必有陰謀,因此六隻眼睛加上三副眼鏡,不時地盯著竹影猛瞧。
「來,裕梅啊,這鵝肉可是非常有名的土鵝,尤其是他們獨家配方的豆辨醬,你多吃一點。」於媽媽笑瞇瞇地夾了塊又厚又多肉的鵝肉放在裕梅面前的淺碟子裡。
自從梅生帶裕梅一到這家位於郊區的鵝肉莊起,於爸跟於媽好奇的眼光就不時地繞著她轉,而裕梅只是淡淡地幾句就算是交代完畢,但是於爸跟於媽可不是那ど容易打發的人物!
「謝謝你,於媽媽,我自己來就好了。」裕梅感慨萬千地環顧週遭的其它人,有這ど多的兄弟姊妹真好!想到自己向來都只有一個人吃飯的經驗,她有些黯然。
「裕梅啊,你現在從事什ど工作呢?裕松常到咱們家,所以我們對他還算挺熟悉的,倒是都沒見過你。」於爸爸為裕梅盛了碗熱騰騰的湯,和善她笑著問道。
「我沒有工作,我從畢業之後就一直待在家裡了。」裕梅淡淡地說著,低下了頭。
「哦?為什ど呢?」於媽媽拉住裕梅的手,臉上充滿了關切地表情。
「是我哥哥不希望我出去工作,他擔心我的身體會受不了,我的心臟不好。」裕梅勉強擠出微笑地回答她,等待著那慣有的惋惜和同情的話語。
「噢,心臟不好?那不我跟我們家可憐的竹影寶貝一樣嗎?」於媽媽一聽,兩眼又開始泫然欲滴地握住裕梅的手,「可憐的寶貝,竹影也是開過一次刀,現在才比較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