處理完媽媽的後事之後,兆中爸爸就帶著她回到他原來的家庭,並且用他的財產和他前妻談條件,換得她的留下。
那時候的她不懂,為什麼媽媽把她托付給兆中爸爸,可是兆中爸爸卻要把她丟給他前妻?一直到兆中爸爸也跟著過世,她才明白他是捨不得她無依無靠,所以才用他所有的財產,換取大媽對她的照顧。
媽媽把她留給兆中爸爸,兆中爸爸又把她留給大媽……他們到底知不知道他們究竟為她決定了什麼樣的人生?
余沛以停下腳步,抬眼看了看夜空。
明月皎潔,幾顆小星在旁閃爍,有沒有一顆是媽媽守護她的星子?
垂下長睫,她歎了口氣,提步繼續往前走。
現在這個時間,大媽他們一定很快樂地在慶祝余青凡學成歸國吧?
她何嘗不想參加他的慶祝會呢?只是這種屬於他們家庭聚會的場合,一向不允許她加入。他曾經和大媽爭取過,青恩也為她爭取過,但大媽和青菱一直對她不友善。
她知道當年媽媽搶了大媽的丈夫,搶了他們三兄妹的父親,所以她能體諒大媽和青菱對她的態度。只是能體諒是一回事,長時間下來的轟炸還是讓她快要無法承受。
兩年多前,余青凡出國深造。在出國前夕,他為她找了個新住處,讓她自那個家裡搬了出來。他說他的離開雖然只是短暫,但不放心讓她一個人在那個家裡生活,沒有他在,青恩又無法開口說話,沒有人可以成為她的依靠,所以他寧可讓她暫時一個人住在外頭,也不願讓她待在家裡讓大媽和青菱冷言冷語相待。
傍晚見到他,她其實很驚喜,但她和他的關係是一個永遠都不能說的秘密,所以她強壓下心頭的那份愉悅,若無其事地繼續工作,招呼客人。
如果……如果現在她能坐在他身邊,聽他說說這兩年他在國外的生活,感受一下他的擁抱和體溫,而不是像現在這樣一個人在外頭孤單地走著,那會有多好呢?
美目淡掃了一下兩旁林立的店家,除了前頭二十四小時營業的日系生鮮超市還亮著燈光外,其他店家都已拉下鐵門休息了。
余沛以佇足停留,偏頭打量那家生鮮超市一會兒後,邁步走進那兩扇擦得乾淨的自動玻璃大門。
余沛以手中提著兩大袋自超市買來的東西,都是余青凡愛吃的食物和他的用品,雖然不知道他會不會過來,但還是為他準備好。
把兩個大塑膠袋擱在腳邊,她從包包裡找出公寓鑰匙插入門鎖孔中,才一轉開,門把尚未推動,大門便自裡頭被打了開來。隨即的,在她尚未意識到發生何事時,人已被拉進厚實的胸膛裡。
那再熟悉不過的,如暖風般的男性氣息侵入鼻端,第一時間她便知曉這人是誰,才要張口說話,柔潤的菱唇旋即被灼熱的男性薄唇給堵住。
那兩片薄唇猛烈地在她唇上輾轉吸吮,吻得她的唇有些泛疼,她雙手微微使力,試圖推開緊擁住她的那堵硬牆,卻徒勞無功,只是激起男人更深入的索吻。
滑溜的舌侵佔性地闖入她的齒關,逐一造訪她芳腔中的任何一處柔軟,像是要將她的甜美全數吞入他肚腹中。
男人鼻尖輕噴的熱氣,侵襲她敏銳的感官神經,只須一個輕輕的呼吸,他好聞的氣味就會竄進她鼻腔和胸肺中,酥麻了她所有的知覺。
喟歎一聲,余沛以伸出纖白藕臂,勾攬住他的脖子,更貼近了他看來清瘦,事實上卻是勻稱有力的身軀。他的心跳強健有力,穿透他的胸肌與皮膚,滲入她的骨血,直達她的心口。
她明顯感覺到兩顆熱情澎湃的心,以一種熱切的節奏在相互撞擊,某種熱熱的、像是感動的情緒,一顆顆墜落在心湖,滴滴答答地,漾出圈圈漣漪。
原來……原來她是這麼想他……想他呵……如此近距離貼著他、回應著他的深吻,她才知曉自己這兩年多來所壓抑的思念,竟是這麼深沉。
嘴角嘗到她鹹鹹的淚液,男人眼睫動了下。
眷戀地、不捨地在她芳腔翻蜷地吻了又吻後,才勉為其難地退出她口中。
薄唇離開前,熱舌又留戀地在那張早被他吻得有些紅腫的唇上,曖昧地勾了勾後,才心不甘情不願地結束這一吻。
「不喜歡我吻你?」睇著她長睫上沾染的晶瑩,余青凡啞著聲嗓開口。
「不是……」她搖了搖頭,一顆淚水攀不住眼眶,滾了下來。
「那為什麼掉眼淚?」拇指抹過她眼睫,溫熱染上他指尖。
她垂著眼,只是一逕地搖頭。
「你這樣會讓我誤會,以為兩年多沒吻你,我的接吻技術退步了。」輕捏她小巧的下巴,緩緩抬起,他目光深情地望入她水亮的眼中,「還是說……我有口臭,熏得你受不了,所以用眼淚來抗議?但我剛剛洗過澡,也刷過牙,沒道理會讓你受不了啊。」眨了下眼,他模樣有些調皮。
被他的話語逗趣,余沛以破涕為笑,揚睫迎視他深邃明亮的眼眸。
他的眸子沉黑似墨,眸底深處像是燃著灼灼的火花,暖燙、熱切,看得她全身像是泡在溫過的醇酒裡,熱燙燙又醺醺然的。
「想我嗎?」睇著她唇畔的笑花,余青凡輕吐出這三個字,那雙黝黑的深目沉沉,像漫著霧的黑森林。
「想,很想你。」她聲音軟軟的、柔柔的。
「是嗎?」男人定定地看著她,「我怎麼覺得你對於我突然回國這件事,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反應?說好了要去餐廳吃飯,慶祝我拿到學位,但你卻一個人留下來關店門。」
「你明明知道你們家的聚餐,我向來都不能參加的。」除了他和青恩,那個家從來就沒有人真心當她是余家人,她的姓氏不過是好看而已,實際上根本不具任何意義。
「你明明也知道今晚這頓飯和以往不一樣,你難道不想分享我拿到學位的喜悅嗎?」他語氣平緩,讓人分辨不出他的真實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