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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過大家都知道這位少夫人的好日子不多了,離開是遲早的事,無容人之量的她只有被休的分。

  「你敢再說這些酸溜溜的酸言酸語,我就撕了你的臭嘴。」桃紅為小姐抱不平,怒目斥責胭脂。

  「哎呀,我好怕喲!少了嘴巴可沒法吃飯,不過我領得是商家的月餉,你若真傷了我,怎麼跟夫人交代?」她是有恃無恐,還以顏色。

  「你……」

  「好了,別吵了,吵得我頭疼,商……嗯,我的夫婿現在何處?」安璽玉揉著發疼的額頭,她還不曉得自己的「丈夫」叫什麼名字。

  「在書房核對帳本。」徐嬤嬤在一旁說。

  「你們該做什麼就做什麼,我去找他談談,這事兒還是得解決。」動筆寫了些字,她揚揚手上的休書,盡量表現出愁苦模樣,不讓人瞧出心底的眉飛色舞。

  這年代被休的婦人比待字閨中的女子自由,至少不用被逼嫁,時時刻刻擔心年歲一到尚未出閣的問題,也省了媒人三不五時上門來說媒,東家長西家短的想賺媒人錢。

  「小姐,你千萬別再倔了,姑爺也不是真心要休妻……」只是嚇嚇她,希望她妥協,各退一步。

  她笑了笑,眼神裝得哀傷。「夫妻間連情分都不留,我還能指望什麼呢?哀莫大於心死。」

  自由,我來了,你要等等我,小資女的奮鬥要展開了。

  第1章(2)

  「休書」?!

  商別離的眉頭是皺著的,有些惱、有些微怒,感覺事情脫出掌控而憎惡爆增,冷酷到近乎絕情的臉上佈滿對人性錯判的陰鬱與冷悍,更有想將人撕裂成兩半的狠厲神色。

  這不是他要的結果,至少就目前而言,安家仍是他身後的一股助力,即使他對所謂的「妻子」深惡痛絕。

  他不是不知感恩,而是痛恨受制於一輩子也還不了的人情,長輩草率地決定他的一生,在他病重時硬塞了一名不受他喜愛的沖喜妻子給他,讓他成為欠情之人,終其一世都將背負著這筆情債。

  安玉兒的確很美,出落得如花一般嬌艷,打小便是人比花嬌的美人胚子,軟嗓如出谷黃鶯。

  可是,她不是他要的,再美的女子也不及他心頭的一彎明月,他要的女人得婉約溫順、蕙質蘭心、一語解情,而她,無一具備,只有被寵壞的嬌氣和不解世事的天真,總以為每個人都該繞著她轉,一如未出嫁前,人人都該寵著她。

  瞪著眼前看似侷促不安,卻又眼神清亮的女子,商別離又看向她手上修改過的「和離書」,那被墨漬刪去的幾句特別醒目,多添加的字句又令人無端的惱火,她對他的癡迷和戀慕不見了嗎?就這麼想成為下堂婦?

  莫名的怒火狂燃,他心裡唯一的想法是撕了那張和離書,叫她滾回房裡反省她不當的舉止,再晾她個一年、兩年,徹底冷落這名義上的元配。

  「是和離,既然你無心我便休,當了多年夫妻日子卻沒滋沒味的,相看兩相厭,還不如好聚好散,從此男婚女嫁各不相干。」安璽玉以職場上的經驗將話說得很小聲,一副畏畏縮縮的小媳婦樣「不敢直視」丈夫冷銳的雙眼。 

  以弱示人,千萬不要強出頭,槍打出頭鳥,這是她在由菜鳥磨成老鳥的經歷中得知的,面對男人,一定不能硬碰硬的強槓上,越是強悍地想主導一切越容易激起對方的鬥志,男人愛面子!雖然只是一層薄薄的皮,可是比命還值錢,沒有一個男人願意讓女人在頭上踩兩腳,除非天生犯賤。

  所以,她想達到目的就不可以激怒足以改變她未來的男人,此次前來,她是要擺脫商少夫人的身份而非與人結仇,給自己找個絕對強大的敵人,那是笨蛋的行為,自找死路。

  瞧他瞪人的那雙眼多像她無良的上司,一天到晚只會壓搾她,每天有加不完的班,人家一下班是歡歡喜喜地唱KTV、和男朋友約會,而她只能和一堆數字奮戰不休,當個沒加班費可領的掛名會計組副組長。

  學會計的真的沒前途啦!從她畢業進入公司工作也有兩、三年了,論起經歷早該升了,可是經理的親戚一空降,她什麼都沒有了,而且一人做兩人份,連「組長」的那份工作她也一併接收了,操到快人老珠黃,但論功行賞時卻沒她的分,宛如被踩在最底層的小工蟻,做得多,領得少。

  現在的她穿到十九歲的小妹妹……呃,應該說是少婦的身上,她要自立自強,當個獨立自主的新好女人,不能再一味地被打壓,她要反抗強權,消滅以夫為天的迂腐想法,只要擺脫掛名老公,從此便海闊天空,任她逍遙……

  咳!咳!不能太得意忘形,要端莊溫婉,她扮演的角色是「受虐婦」,楚楚可憐、低聲下氣的模樣要假裝到底,不能讓人看出一絲絲破綻,不然她就走不了,還會落入更悲慘的下場。

  「你知道你在做什麼嗎?女人一旦失去夫家的庇護,你將一無所有。」商別離語氣冷漠警告,一雙狼似的眼眸直瞪著緊盯自己鞋面的妻子。

  安璽玉偷偷地擰了自個兒大腿一下,用力擠出眼中的淚光。「我善妒、無子、不事翁姑,七出已然佔了三條,夫君在休書上寫得條條分明,我再怎麼強詞奪理也抹煞不了事實,就算再如何不願也得強吞苦果,一切都是我咎由自取,怨不得人。」

  「你認了這出妻罪狀?」男人眉頭皺得更深,兩眉間蹙起一道山丘,不太能接受這番自我貶低的話出自驕縱的妻子口中。

  「不是出妻是和離,聞君有二心,不能白首相待,既然夫妻不能同心,又何必長相守?我放過自己也成全你,畢竟你的心裡沒有我,我再死纏活賴著又有什麼意義?」她拿起繡上杜鵑棲枝頭的絲帕假意拭淚,紅通通的眼眶顯示她有多麼不捨和莫可奈何,和離之路非她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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