急促的腳步聲和阿珠姨矮胖的身體同時出現在月笙面前,她詫異地看著呆立在煤氣爐前的月笙。
〔月笙,怎麼啦?」阿珠姨連聲地問。
回過神的月笙趕緊將鍋子拿到水龍頭下,想也沒想的就扭開水龍頭。熟極的鍋子碰到冷水,立即轟一聲的冒出陣陣濃煙,而油花星散飛爆的彈到月笙的手上。
「哎呀!」月笙沒有料到會變成這樣子,看著手上冒起的水泡。
〔快過來,我看看!」阿珠姨馬上拿出藥箱,拉著月笙坐到餐桌旁。
行動較緩慢的李豪,這時也湊過來看。「小心啊,別把水泡弄破啦,免得留下疤。」
「我知道,你趕快坐下來吧!別累著了。』阿珠姨夾著棉球,用雙氧水幫月笙清理著手背上的水泡。
〔月笙今天怎麼起這麼早?」李豪拿出花生,邊吃著邊問。
月笙不太自在的笑笑:「沒有哇!反正不想睡了就起床嘛!」
「今天你陳媽媽說你交了個男朋友,是個有錢人。還說你跟他已經論及婚嫁……」李豪笑著說。
「爸!」月笙急急的想辯白,手卻碰到鑷子,痛得她淚水直流。
「我是不會不肯你嫁人的,這兩年也苦了你,每天上課回來還得去上班。有個好男人,你還是早些嫁的好,剩下的帳,我把房子賣掉,還了帳,帶你阿珠姨到鄉下住。」李豪感慨地說。
「哪天你把他帶回來讓我看看。」李豪繼續地說,絲毫沒有感覺到月笙的異樣。
「爸,沒有的事。是陳媽媽誤會啦,人家武先生是大姊的朋友。我昨天回來時在外面碰到方老師,還有他的太太,那時他太太有些誤會,所以陳媽媽就搞錯了!」月笙盡量輕描淡寫地說。
「陳太太說那個方老師到現在還沒跟他太太,就是笑蓉圓過房。結婚那麼久了,聽說那時候芙蓉跟方太太說肚子裡有方老師的孩子,方先生才逼著方老師娶芙蓉的。結果,都快兩年了,也都沒見到什麼消息!」阿珠姨拿著膠布幫月笙貼傷口,輕輕地說。
「你不要聽陳太太說啥就跟著嚼舌根,這是人家家務事,我們管那麼多做什麼?」李豪面露慍色地說。
「我知道啦,只是覺得有些奇怪。他們這一對可真是郎才女貌,怎麼會鬧到要離婚的地步!」阿珠姨有些意外地說。
李豪則是自己去盛碗稀飯。「年輕人脾氣倔,鬧一鬧就好啦。」
月笙拚命的忍住自己激動的心情,原來方老師跟芙蓉姊的婚姻有這麼大的謎團,難怪方老師會對芙營姊那麼冷漠。可是,芙蓉姊為什麼要這麼做呢?
由於昨天的帳未對完,所以月笙只好趁今天星期天去加班。她匆匆吃完飯,即自己搭巴士去Club。
第六章
每次KTV的帳都會出問題,大概是因為KTV的出納還是新人的關係吧!月笙捺著性子的再對一次,終於找到元兇了——啤酒的錢沒算對。月笙很快的寫著更正憑單,兩眼眼皮卻跳個不停,她使勁的揉著眼睛,眼皮依舊跳個不停。
「大概是昨天晚上沒睡好。」月笙自言自語地說。
快中午時,阿明師父親自端了碗豬腳面進來。「趁熱吃,今天是我五十歲生門。〕
月笙驚喜地望著他,「阿明師父,生日快樂!」
阿明師父搔搔短短的五分平頭,「謝謝啦!碗筷留在這裹,我待會兒叫阿文來收。」
「謝謝,」月笙笑著說,直到前些日子她才從小陳口裡得知,凱文是阿明師父的兒子。
月笙吃著豬腳面,眼皮卻依然跳著。她感到心頭有種說不出的恐慌,卻又解釋不出是什麼原因。
電話刺耳的鈴聲將月笙自沉思中驚醒。她拿起話筒,一個消息令她險些昏了過去。
電話中是阿珠姨驚惶的聲音:「月笙,隔壁失火,連我們的店都燒了,你爸爸跌傷了腿,你快點回來!」
「阿珠姨,我爸爸……他嚴不嚴重?」月笙顫抖地問,手已經快握不住話筒了。
「我現在在醫院,仁恕醫院,你快些過來。」阿珠姨說完很快的掛掉電話。
月笙抓起外衣,跑到門口這才想到自己的皮包,她跑回去拿皮包,低著頭便往門外沖,和門口那個人撞個滿懷,失去平衡下,她只好緊緊抓著那個人衣襟。
〔月笙,你有沒有受傷?」武洛平著急地問。
慌亂的搖著頭,月笙眼角溢出淚珠。「我爸爸……我爸爸在醫院……〕
「我知道,我特地來接你的。走吧,我車就在外面。」武洛平拉著月笙的手,很快的朝外頭走去。
月笙草草的跟會計交代些事後,很快地鑽進洛平那輛龐然大物般的豪華房車。
「月笙,你爸爸不會有事的。」武洛平平穩的握著軑盤,安慰她說道。
「阿珠姨什麼也沒說就掛斷電話,我好擔心!」月笙不知不覺的緊抓著他的手臂,輕聲地說。
「有阿珠姨在,你父親不會有事的。」洛平肯定地說,把車轉入另一條巷子。
月笙焦躁地看著路口的紅綠燈。急死人了,今天怎麼紅燈的時間恃別長?爸爸不知道傷得嚴不嚴重?火災是怎麼發生的?眼波一轉,她看著身邊的武洛平,他又是怎麼會知道的?
「你怎麼會知道的?」月笙輕聲地問。
武洛平將車停在醫院的停車場中,轉身看著臉色蒼白搖搖欲墜的月笙。此刻她那張略顯清瘦的瓜子臉滿佈愁雲,薄薄的嘴唇有如在風中顫抖的花瓣。
「我剛好想去拜訪你父親。」說完他繞到車的另一邊,扶她下車。
走進急診室,月笙驚慌的看著許多被燒燙傷的鄰居,他們有的已經包紮完畢;有的正由醫護人員治療中;有的發出淒涼的哀叫聲,而月笙認出有個小女孩,那是隔壁林家的小女孩秀秀,此刻她正抱著洋娃娃,含蓄眼淚的護著她的小弟弟。
看到這種景象,月笙更恐懼的四處張望,擔憂使得她的喉頭如哽著石頭般的難受,她找遍急診室卻沒見到爸爸及阿珠姨的人影,沉悶的氣氛使她幾乎要軟癱了。這時武洛平很快的排開人群,向她走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