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車子尚未完全停妥,月笙即迫不及待的打開車門跳下去。她朝洛平笑笑,隨即衝進店裡去。洛平笑著將車停好,再提著那些土產進去。
「爸,我跟你說哦,洛平帶我去的農場好好玩哦!下次,洛平說等夏天的時候,我們再帶你跟阿珠姨去玩。」月笙拉著父親的袖子,興奮地說。
阿珠姨則笑吟吟地幫洛平提著大包小包的禮物,走進店裡。「快坐下來歇會兒,我去泡茶。」
李豪要月笙和洛平坐定再說,但興奮過度的月笙根本聽不進去,她仍然嘰哩咕嚕地描述著農場裹的動物。洛平縱容地將她摟在懷裡,笑著看她比手畫腳。
打開盒子,她將盒裡的餅交給阿珠姨。「阿珠姨,這是你最喜歡吃的太陽餅,洛平特別繞一圈去買的。」
眉開眼笑的阿珠姨接過餅,笑得合不攏嘴的連聲道謝。李豪則不吭聲地看著月笙和洛平,看月笙這麼高興,懸在心頭上的那塊石頭終於落了地。
他原先以為在這種情況下,月笙可能會不快樂,或根本痛恨這種情形的發生,但是現在看到月笙這麼快活,他也沒什麼好擔心的,畢竟兒孫自有兒孫福,他又何必庸人自擾呢?
月笙和洛平在李家盤桓到相當晚;一來是月笙不肯走,再者,洛平也想找機會證實自己的疑問。這個問題在他心裡醞釀已久,他很懷疑當月笙再見到方儒箏時,心中可有他停駐之地?
他的疑問在他們要踏出大門時,得到解答。他牽著月笙正要走出大門時,迎面而來的就是方儒箏。看到他的出現原先聚集在店門口高談闊論的鄰居們,突然的紛紛交頭接耳,尤以陳媽媽為首的那個小集團,自從她們不再炒股票、玩投資公司的老鼠會遊戲後,她們最大的樂趣就是談論別人的是非,先是包打聽,然後個個變成大嘴巴。
方儒箏視若無睹的跨進超市,自顧自的拿著塑膠籃在貨架上挑著自己要的物品,絲毫不理會在門口探頭探腦的婦道人家們。轉眼間他來到月笙和洛平面前。
「月笙,恭喜你了。今天回門?」他淡淡地笑著說,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
月笙則是五味雜陳的在心裡翻攪。前些日子相見時,她還是那個剛出校門的李月笙,現在她已經是洛平的妻子了。她望著方儒箏越來越削瘦的臉龐,木然的盯著腳尖。
「謝謝你,方老師、」洛平笑著伸出手,微微地揚起眉,態度則是相同的溫文有禮。
方儒箏遲疑地伸出手,草草地和洛平握過手,再深深地看月笙一眼,隨即將籃子交給阿珠姨,付了帳之後,頭也不回地朝自己的公寓走去。
「月笙啊,我們還在問你爸爸,怎麼都沒看到你回來歸寧呢?喲,我瞧瞧,看你結了婚後越來越漂亮了,也胖了些,越瞧越像你媽媽了。」陳媽媽跟在月笙的身旁,嘮嘮叨叨地說。
「陳媽媽……」月笙喊了聲即不知說些什麼好。她只覺得天旋地轉的,乍見方儒箏的驚愕已經轉變成一種深沉的悲傷,他竟變得如此憔悴,如此頹喪!
看到這種情況,洛平的心都涼了。他默默的扶月笙坐上車子,一直到回到他那棟精緻的公寓,他都沒有說句話。只是拿出她的睡衣,放好洗澡水,然後鑽進自己的書房,直到月笙睡了都沒有現身。
月笙輾轉反側的不能入睡,時睡時醒的總是看見方儒箏那雙憂鬱的眼睛。最後,她氣餒的坐起來,抱著枕頭發呆,為什麼他的那雙眼睛總是在她面前飄忽不定的令她無法定下心來?終於她打了通電話給佳玲,約好第二天見面,她才能稍微好睡一些。
洛平轉動手中的杯子,淺褐色的液體透著光有如流動的寶石。他本想一口飲盡,但是電話機突然傳來卡的一聲引起他的注意,他放下酒杯,輕輕地拿起話筒。
〔佳玲,我今天回家去了,也見到他……〕
「哦?你有沒有跟他打招呼?我前些日子聽張秀蘭說,方儒箏可能要辭掉工作,出國唸書了。」
「真的?為什麼?」月笙吃驚地問。
電話中的佳玲沉默了一陣子。「月笙……你有沒有看前些日子的文學時報?方儒箏寫了一篇文章,是要獻給他最深愛的「笙」……月笙,本來你都結婚了,我們也不該再說什麼……可是,我覺得方儒箏真的很喜歡你。」
長長的沉默持續著,然後是月笙的歎息聲。「佳玲,我能怎麼辦?」
「明天到我家吧,我女兒很可愛呢!子軒也吵著要找你,來不來?」佳玲笑著問道。
「我明天一定過去,我想睡了。」月笙打著哈欠地說。「明天見啦!」
「嗯,拜!」在嬰兒的哭聲中,佳玲也急急掛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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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平等月笙掛斷電話才緩緩放回話筒,他舉起酒杯一仰而盡。辛辣刺激的液體順著喉嚨灼燒到胃裡,幾滴酒濺在他臉頰上。踉踉蹌蹌的起身走到迷你吧檯,又倒了杯酒,瞇著眼的望著窗外黝黑的夜幕。
方儒箏!這個名字一次又一次的重擊在他心中,他雖然想以平常心一笑置之;但是,他卻發現自己無法忍受有另一個男人愛慕著自己妻子的想法。
他狠狠地灌下那杯酒。不,不行,他絕對不能失去月笙的。放下酒杯,他轉身向臥房走去。月笙是他花費多少心思、耐心等待才得到的,方儒箏憑什麼跟他爭?更何況方儒箏是已經有妻室的人了,他根本沒資格妄想月笙的。月笙是他的,誰也搶不走的!
推開門,月笙已經睡著了。他輕聲地走過去,悄悄的坐在床側看著熟睡中的她。大概正做著好夢呢,她的唇角溢出微笑,安詳的面容宛如古書中的天使。長髮凌散的撤在枕頭上,襯著她白皙的肌膚,玫瑰般色澤的嘴唇,活脫脫的誘人至此,他怎麼捨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