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胡狼謠(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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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6 頁

 

  就算她對這個蘇小胖非但不光明磊落,甚至於可以稱為是小雞肚腸,得理就不饒人的小器處世性格,大有道不同不相為謀的感想。

  但是,她卻必須說這個人沉靜下來,研墨寫字的時候,俊逸翩然,宛如絕世謫仙的神情姿態,總是能夠把旁人看他的人的目光,牢牢地緊鎖住不放。

  哼哼。

  蘇染塵在心裡冷哼了兩聲,就算不看,也能感覺到雷舒眉正在打量他,他才不管雷舒眉那妮子在心裡如何腹誹他,他蘇小胖不光明磊落又怎樣?她雷舒眉做過的哪件事情就值得拿出來讓世人表揚嗎?

  沒有。

  一件也沒有。

  蘇染塵幾不可聞地冷笑了聲,光想著這妮子別說是跟他一丘之貉,糟糕的狀況比他有過之而無不及,心裡就覺得快活無比,抬起了饒富調侃意味的俊秀長眸,睨了雷舒眉一眼。

  他們兩個人被藏澈和桑梓等人同視為「雷鳴山莊」的兩號鬼見愁,說起來,他們之間誰要分居第一或第二,可還難說呢!

  雷舒眉對著他,猶是一臉無辜至極的笑。

  她可沒忘記元宵那天晚上,問驚鴻被她那一鬧,被她家舅舅給帶人包圍,為瞭解自家少爺之危,元潤玉引了一群雞鴨豬羊浩浩蕩蕩地闖進廟市,把整個場面弄得一團混亂。

  蘇染塵身為廟市的持辦者,事後氣到只差沒想殺人,所以,她自然沒笨到跟蘇染塵老實說出,她是來跟他要一張請帖,想要請問驚鴻過來參加壽宴。

  那無異是自找死路,休想這妖孽會答應。

  要是換了是別人,她才不會拉下身段來求這個氣焰囂張的蘇小胖,可是,為了有一個好理由見問驚鴻,她也只好委屈一下囉!

  要是她澈舅舅在就好了,她只要從他那兒隨便要個幾壇平日裡收藏專哄妖孽的好酒,隨便晾到這個妖孽面前,事情肯定好辦多了……她很沒心肝地第一次認知到藏澈不歸家的壞處,以及決定交代解伏風他們,往後到哪兒走鏢,到了當地,要更加緊把最好的酒給搜羅回來,以備不時之需。

  「其實,我想要什麼也不是太重要,是不是?人家我對陳嫂也是有誠心的呀!蘇小胖,你的心是天地可鑒,我是日月可表啊!從小陳嫂就不知道對我有多好,有最好吃的,總是給我留著,我這不來幫幫你的忙,我的良心過意不去啊!你說陳嫂這人怎就這麼好呢?蘇小胖……」

  雷舒眉開始天花亂墜地胡扯起來,總歸是三分真帶七分誇張,誰都知道陳嫂最疼的是她澈舅舅,不過憑著死人也要被她說到活的嘴皮,吵得蘇染塵最後不得不趕人,要不然一堆帖子他沒辦法靜心再寫。

  當然,以蘇染塵練武之人的敏銳,再加上雷舒眉有生以來就沒辦法改的笨拙手腳,他不可能沒發現她被趕走時,隨手梢走了一張請帖。

  蘇染塵心想不過一張請帖,不以為意,卻在壽宴當天,看見問驚鴻帶著元潤玉出現時,氣到恨不能把雷舒眉這丫頭一把給掐了……

  驟不及防。

  那一剎那,當雷舒眉從雪涯背上摔落時,胭脂紅的衣衫飄飄飛起,讓她看起來就像是一隻絢麗翩翩的紅色蝴蝶,在問驚鴻眼裡看起來,一如在他兒時,太叔爺公給他做的那只蝴蝶風箏一樣。

  彷彿火焰般的美,美得教人驚心動魄。

  然而她並非真的蝴蝶,她沒有雙翅,所以最後只能重重地摔落在地上,她的頭被雪涯揚起的馬蹄給踢了一下,當她往後倒下時,額頭上已經是一道鮮血如注,奪目的艷紅,漫過她緊閉的雙眼,任他呼喚,她也沒再醒來。

  她在怕……他明明看得出來她在害怕,可是,他沒停下來,直到最後,他仍舊在逼著她,瘋了似的在測試她的最後底限。

  瘋了,他與她,都瘋了。

  近晚,醫館的院子裡,安靜得教人心慌。

  天邊沉沒的夕陽,紅得像是要往這兒燒過來的野火,問驚鴻站在前廊的角落,俊美分明的面龐,沒有一絲毫表情,但只有他自己心知肚明,他的心一刻也冷靜不下來,在他的腦海裡,滿滿都是雷舒眉那一張沾了血的嬌顏。

  在他身後的一窗之隔,就是醫館的榻間,大夫姬千日與元潤玉的對話極輕,若不是有些內力的人,站在屋外的人根本就聽不見他們在說什麼,但他聽得一清二楚,知道雷舒眉額上的傷口已經止了血,在她的身上有多處瘀痕,沒有傷及筋骨,是不幸中的大幸。

  因為男女有別,姬千日不好為女病者解衣細看,所以問驚鴻讓人瞞著他娘,去將元潤玉給請過來,讓她在帳中為雷舒眉解衣,依著狀況為姬千日說明,如果是他的小總管,她辦事的能力,他能夠放心。

  至此,他還是想不明白雪涯為什麼會把雷舒眉給摔下來,不過,或許是他太習慣銀月的野性與霸道,相較之下,他就覺得雪涯的性子是溫和的,卻沒想它也是有脾氣的,他也忘記考慮銀月一直試圖親近它,必定是因為雪涯也有動情,這種時候最是敏感易躁,若他早想到,根本就不會讓雷舒眉騎上雪涯。

  但,事已至此,再多想都是遲了。

  這一刻,他只是想不明白,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問驚鴻自問,他如此逼迫雷舒眉,究竟是想要什麼?只是想要她知難而退嗎?

  只是存心想要捉弄她嗎?

  抑或是……是嗎?

  他泛起一抹苦笑,不敢相信,事情真是他現在所想的那樣嗎?

  不,一定不是。

  問驚鴻已經弄不清楚他究竟肯定了什麼,又同時否定了什麼,但他只能一再地告訴自己,事情一定不是他現在所想的那樣,一定不是的。

  「眉兒!」

  藏澈心急的喊聲打斷了問驚鴻的思緒,他循聲轉頭,正好看見藏澈帶著桑梓流星大步穿過小院,進了屋裡,嚴厲的聲音幾乎是立刻又響起,「為什麼眉兒會從馬背上下來?她怕馬,你不知道嗎?她從小為了學騎馬摔過無數次,所以她怕馬,她沒告訴過你她會怕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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