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戟,有人會看到。。。」抓緊差點滑落的襯衫,夏天窘得臉都紅了。
「是嗎?那我們可要好好檢討一下了。」食指沿著夏天唇瓣勾勒輪廓,他緩緩說道。猛然站起身,阿戟突然抱起她快步往屋子走去。但臨到大門口,他卻停住腳步,抱著夏天往主屋後面的小徑走去。
「阿戟。。。」
「噓,銀姐正在佛堂做晚課,我們總不能打亂她的注意力,讓她分心了可不好,佛菩薩也會看到呢,不是嗎?」朝她眨眨眼,丁戟抱著她熟悉的在羊腸小道間行走。
「這裡是。。。」憑著稀亂的記憶,夏天努力地在月光下,想找出她殘存的印象。
小徑的盡頭有個小池子,當時爺爺因為身份特殊而被監禁於此,為了讓孫女有個玩水的地方,他找人挖了這口池子,充當夏天的游泳池。池畔有幾棵原生於此的老榕樹,由於當時受了小說「湯姆歷險記」的影響,使她對哈克的樹屋念念不忘。而在暑假中的某一天清晨,當她睡眼朦朧起床經營活動腳踏車時,阿戟把她帶到池子邊,讓她自己去發現那座屬於她的樹屋。樹屋。。。
「你應該沒來過這裡吧?這是夏天小姐最喜歡的地方。」
將夏天放在樹下,丁戟扭開旁邊的開關,瞬間樹頂燈火通明,將那座樹屋完整地顯現出來。
「來,跟著我。」向夏天伸出手,他一步步地在前面導引,拉著夏天登上樹頂的屋子內。看得出來他很用心在維護樹屋,打量裡面的擺設,夏天如此下著判斷。兩片斜向天際的屋頂,各自鑲著一大塊透明玻璃,白天能夠觀察飛鳥和去朵變化,夜晚則可以擁抱星星入眠。
樹屋不大,但在精巧的設計和擺設下,顯得麻雀雖小,五臟俱全。走向鋪著天藍色床單的床,夏天坐在床上,感動地看著這一切。
所有屬於七年前的回憶,全都回來了。
「我一直在想著你,桑瑪,你對我下了什麼蠱,讓我無法稍微忘記你一秒鐘?」跪立在夏天面前,他溫柔地為夏天脫下鞋子,一面仰頭問道。
「我。。。我不怕你,我怕的是。。。是我自己。」感覺渾身像被火焰所包圍,夏天喃喃地說。
「怕什麼呢?告訴我,桑瑪,,你怕什麼?」將她輕輕推躺在精緻小巧的床上,丁戟側身躺在她身畔。「告訴我。」
被他帶著某種難以言喻氣味的呼吸搞得心緒大亂,夏天閉上眼睛。「我害怕自己太迷戀你,迷戀到無法自拔的地步。但是,我沒辦法控制自己,我。。。」
感覺自己被抱得更緊,背後有股熱氣在頸間流動,而後來到耳際,輕輕地嚙咬著她的耳垂。如果她先前的感覺是被火所包圍,那麼此刻,她已被烈焰焚身。
「不要,讓我看看你。。。」溫柔地拉開夏天的手,他的唇掃過夏天的眼、鼻,而來到她微啟的唇瓣。
「不要離開我,桑瑪。」有些遲疑地開口,丁戟艱困地說著話。
心裡回想這句他今生只說過兩次的請求。那兩次請求,結果都是撒裂他心肝的離別。面對桑瑪,他能得到從沒得到過的允諾嗎?
「我不會離開你?阿戟,我從來都不想離開你啊!」被他聲音裡的某種東西所觸動,夏天攀著他,像是對自己、也對他立誓。
「我知道。。。只是。。。唉。。。」以身子將夏天覆蓋在自己羽翼下,他輕巧地以腳趾將電源開關關掉,樹屋立即陷入一片黑暗,只有自天窗外透進微弱月光。
「我。。。桑瑪,你是上帝對我最大的恩賜。」
捧起夏天臉龐,他慈祥著夏天略顯清瘦的容顏,而後看著她的眼睛,讓彼此合為一體。他沒有說出「我愛你」,難道是因為他的心,還在那個「她」身上?在彼此重重喘息交錯間, 這個念頭不時會像鑽進心底的毒蛇,總要跑出來啃噬她一番,讓夏天無法遏止的淚珠,撒滿了映著月光的床單。
即使如此,她依然無法控制自己的心,怎麼可能愛得這麼無力,這麼絕望?激情過後,看著沉沉入睡的丁戟,夏天不停地問著自己。
阿戟。。。這個時而風趣幽默、時而內斂沉默的男人,他的心。。。稍微移動,便可感覺橫在自己腰際的手加重了幾分力道。
對他低調的態度,夏天只能瞪著天際稀疏的星子,無言。!
第六章
被外頭熱門的車聲、人聲所驚醒,夏天跳起來,三、兩下撈起扔了一地的衣服穿上,到樹屋外的小陽台,瞇著眼打量紛鬧的來源。
鐵門大開,幾輛黑色車子陸續進來。看到從其中一輛車內下來的年輕女子時,夏天僵了一僵。而後又從車廂裡,鑽出一身黑衣的幾個修女,夏天發出驚呼,立即衝下樹屋,緊張得連鞋子都沒穿,逕自朝她們跑去。
「嬤嬤,你們。。。你們和表妹們怎麼會來台灣?」顧不得一身狼狽,夏天抱抱她們後,將她們拉到一邊,小聲地詢問著。
「夏天!你你已經回來了?那。。。丁先生還找我們來做什麼呢?」嬤嬤一臉迷惘地轉頭和其它修女低聲商量,而後拍拍夏天臉頰。
「不過,能再次見到你真好,親愛的。」
「嬤嬤,你說是丁戟找你們來的?」摸不著頭緒的被幾個修女輪流擁抱,夏天一面自言自語。「他是什麼意思?他。。。」
「是啊,表姐,他說你失蹤了,希望我們到台灣來幫忙找你。」忙著打量四周,那個跟她年齡差距不大的大表妹——蕭秀菁如此說道。
「失蹤。。。」沒想到事情竟然鬧得這麼大!
腦海裡紛亂不休,夏天一面命令自己鎮定,一面聽著修女和表妹們你一言、 我一語的問候、寒暄。
「是啊,我還陪著丁先生到處找你呢!表姐,你怎麼老是交一些奇奇怪怪的朋友?」捏著手帕煽風,秀菁露出不以為然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