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朋友?」還摸不著頭緒,夏天茫然地瞪著自己手指。
太好了!真不該低估阿戟的決心,這下子該怎麼轉圜?
「是啊!流浪漢、吉普賽人不說,你還跟賭棍、酒鬼法那麼多年,你。。。一點也不像是丁先生說的『名門閨秀』!還有,你竟然住在貧民窟裡面!」
「姐,我們還是回美國啦,這裡好潮濕,我的鼻子受不了。」拉拉姐妹的衣角,年齡小一點的小表妹——秀霞病奄奄地埋怨著。
「我們也難得有機會到台灣,就多玩幾天嘛!反正,丁先生要負擔我們的旅費。」安撫著妹妹,秀菁在說到丁先生時,嘴角泛起笑意。
「好吧,但是我還是覺得回去比較好,這裡我們不熟悉。」
「有丁先生啊!況且,他的事業這麼大,應該可以繼續供給我們生活費。」說著,秀菁轉向夏天,皺起眉頭。「因為你畢業了,害我們今年的學費沒著落呢!」
聞言詫異地看著修女,夏天久久說不出話來。「嬤嬤。。。」
「夏天,那些錢,除了你祖父設立的基金外,你打工賺的錢,我們已經匯回你的帳戶了。」摸摸夏天的臉頰,修女微笑地說。
「但是,我已經說過要把那些錢當成表妹們的學費和生活費。。。」
「夏天,時代在改變。以往我們只希望培育出淑女,但是,時代演變到今天,我們必須有所變化。所以,我要求女孩們在離開學校前,確定她們有足夠謀生的能力,能夠像你一樣的堅強。」環顧綠意盎然的庭院,嬤嬤簡潔地說明。
「所以?」瞥一眼兩個表妹的表情,夏天有點不敢問下去。
「夏天,她們已經承蒙你照顧得夠久了,必須學習自立。所以,她們也該開始自食其力了。如果,她們有像你一般努力的心,還可以申請獎學金。」
聽到這裡,夏天明白兩個表妹的黑臉其來有自,雖然她總是盡心盡力地供給學費和生活費,但每每看到她們倆的成績單,只能用「心酸」兩個字形容。
「表姐,看樣子你祖父很有錢嘛!」來到車庫旁,從敞開的大門看到裡頭閃閃發亮的車子時,秀菁兩眼頓時為之一亮。
「我祖父是有那麼一點積蓄。」看秀菁和秀霞興奮得撫摸著那些年紀比她們都大的骨董車,夏天輕描淡寫地回答,充斥在腦海裡的卻是混亂的線條。
天啊!早該想到以阿戟言出必行的個性,沒有翻天覆地找到她,他怎麼可能罷休?現在怎麼辦?自己乖乖地去承認嗎?
在車庫外來回踱步,讓嬤嬤、修女和秀菁、秀霞她們有充裕的時間去參觀那些代表昂貴和地位的車子,夏天想了半天,還是一籌莫展。
該怎麼說?就說:阿戟,因為我太想你了,所以。。。不成!到時候,光看他的臉色,就足以令她難過許久。
還是:阿戟,我根本沒認出你,等到我認出你時,實在不知道。。。這也不是很好的理由!
各種理由剛浮現、立即又被自己給否決,盯著在微風中擺盪的鞦韆,腦海中立即顯影出那夜如詩似幻的片段,讓她沒來由地漲紅了臉。
高速疾馳的房車,像只追捕獵物的豹,穿越迅速滑開的鐵門,一路沒有停歇地徑行在草地上橫衝直撞,在輪胎刺耳煞車聲中,突兀地停頓在車庫前,久久沒有動靜,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乍看到熟悉的車子,夏天不由自主地朝之奔去。看到鐵青臉色的丁戟時,擔憂的感覺溢於言表。「阿戟,你怎麼。。。」
她的話未說完,即被身後的笑語盈盈所打斷。
「丁先生,我已經等你等很久了呢!」自顧自地挽著丁戟的手臂,秀菁技巧地一個扭身,將夏天給擠開幾步。
「喔,蕭小姐,一路上旅程還順利吧?」
丁戟朝她和其它人和善的頷首,但當他的眼光轉向夏天時,卻是冰冷得讓人不寒而慄。
「頭等艙加上五星級飯店的總統套房,怎麼會不舒適呢?丁先生,想不到你所說的』理一小片園子『,幾乎大得跟紐約的中央公園一樣大啊!」指指花木扶疏的院景,秀菁笑得花枝亂顫。
「是啊,不過台灣太潮濕,我覺得不舒服,想早點回去。」搓搓鼻子,秀霞帶著濃濃的鼻音說道。
「耶,我們剛放暑假,反正現在也沒事,就在台灣玩一陣子再回去嘛!況且,這是夏天表姐家,她應該不會不歡迎我們的,是不是啊,夏天表妹?」手指輕掩在唇畔,秀菁說著話,眼睛卻是直往丁戟身上瞟。
「是啊,夏天表姐,想不到你家這麼有錢!」口氣中充滿艷羨,秀霞吸著鼻子,一面大聲說著。
「那是我爺爺的我,不是我。」在丁戟逼視下,夏天低著頭囁嚅。
「是嗎?告訴我,愚弄所有的人,對你而言很快樂嗎?」冷冷瞅著她。丁戟的話像冷箭般向她射去。
「我從來沒有存心去傷害任何人的感情。」
「是啊,你沒有存心。我想,我們很需要談一談,小姐,『夏天』小姐。」
聽到他加強語氣地說出自己的名字,夏天瑟縮了一下,不敢和他的眼光接觸。但他並沒有給她逃避的機會,逕自來到她面前。
伸出食指制止夏天的辯解,他搖搖頭。「不是現在,我會找到時間的。還沒結束,『桑瑪』小姐,你還欠我很多解釋。」
凌厲眼光緩緩掃過夏天全身,而後他又扮演起慇勤的主人角色,帶著蕭氏姐妹和修女們,在偌大的臨月齋參觀。
渾身酸軟地靠在小徑旁的榕樹下,夏天無言地望著丁戟挺拔的背影。還沒結束。。。她很明白他那最後一瞥裡的含意,他不會就此罷手。
這些日子來,從爺爺口中,她慢慢拼湊出那個她所不認識的丁戟。經由銀姐和花匠、司機的補充,她越來越發覺到,眼前這個男人,不再是她記憶中的大哥哥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