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她和他斷線的七年之間,她飄蕩在世界各個角落,品嚐酸甜苦辣的同時,他在爺爺一手調教之下,隱然已經成為爺爺事業的接班人。
為他高興之餘,夏天也為自己所聽到的消息所震驚。
原來,丁戟之所以能出類拔萃,不是沒有原因的……
連銀姐都含蓄他說:「丁先生是個非常注重原則的人。
\"伊不是沒良心,事實上,丁先生可是有情有義的人,只是,伊要管那麼多人咯,所以,嚴厲也是在所難免。」
幫銀姐挑著綠豆中的雜質,夏天在白花花陽光下,抬起曬得發暈的頭。「幄,他會很凶嗎?看不出來。」
「那是依別踩到伊痛腳,否則,依絕對會後悔。到時候.別說阿拉沒先告訴儂。」端起挑好的綠豆,銀姐拋下這句話後,逕自回到她的地盤一一廚房。
被挑起好奇心的夏天,當然不會放過任何可以打聽丁戟消息的機會,當下便追到廚房去了。
\" 啊拉只跟儂講,絕對不要騙丁先生,伊看得很重。阿拉這些年來,看到那些騙過伊的人,都沒啥好下場。依要記住這一點,伊就會很疼儂的。」
那天銀姐的話猶在記憶裡,讓夏天每天都在思索,如何以最不傷感情的方法,將自己的秘密揭開。現在……看秀菁親熱地挽著阿戟,滿肚子的壞情緒?讓夏天更覺得悲慘萬分。
剩下來的時間,對夏天來說簡直是折磨。在修女嬤嬤們面前,他們都保持著最基本的禮貌。甚至,在晚餐時丁戟還能風趣他說著笑話,逗得蕭氏姐妹笑語如珠。
但每每在夏天不經意抬頭時,都可以捕捉到兩道冰冷的目光。看得她心慌意亂,但又挪不開自己眼神,像被催眠般地隨著他的身影飄忽。
他……是什麼意思?看他修長手指辦開橘子,姿態優雅地為蕭氏姐妹布菜,加酒,夏天緊張地舔舔唇。
不知道為什麼,雖然他不發一言一語,但卻在她週遭投下一層密密麻麻的網,將她網在他令人無所遁形的壓力中。
「所以,你會跟我們一起去參加旅館的PARTY吧?」揚揚手中的邀請函,被紅酒熏紅雙頰的秀菁,嫵媚地將頭靠在丁戟肩膀上。
「你喝醉了,最好早點休息。旅館最近有一連串的週年慶活動,天天都會有party可以參加。我看嬤嬤們也很累了,我讓司機送你們回旅館吧!」將秀菁的頭扶正,丁戟仍然和顏悅色得像個大哥哥。
「可是……我喜歡坐你的車.\"尖尖十指攀上丁戟領口,秀菁眨眨眼說道。
「好啊,那我就送你們一程。」不著邊際地將她的手指扳開,丁戟立即起身,領著她們往外走。
「啊……阿戟,如果你很累的話,我可以送秀菁她們回旅館,真的.\"被他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夏天突發奇想地站起來。
「喔,不行。『桑瑪』小姐,我相信我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談,在我回來之前,請在你的房間等我。」快步來到夏天身後,他雙手加重力道、使夏天無法離開座位。
「我……我不覺得還有什麼好談的,而且,我跟嬤嬤和修女們已經很久不見了,所以……」理智一直響著有危險的信號,夏天不死心地努力著。
「所以,我會再幫你找時間,好好和她們聚聚。不過,在那之前,我堅持我們必須先談談。」手指深入她濃密如雲的髮絲間,他很有節奏地為她按摩著僵硬的頸椎。
「談什麼呢?\"接收到秀青那若有所思的眼神,夏天急得沒時間去理會她。
「那就要等到我們有時間可以坐下來談的時候,才能知道了,不是嗎?」
低頭在她耳邊輕聲說著,熾熱的氣息讓夏天全身的感覺,像箭在弦上般繃得緊緊的,但在她肩膀上的勁道,又使她無法忽視。
「等著我。」
掠下簡短指令後,丁戟在秀菁不耐煩的催促聲中,帶著她們一起出門。
孤立在空洞餐廳中的夏天,只感到一股莫名的情緒,在胸間滾動翻騰。
「如果,他以為我是那種會乖乖聽話的女人,那他可就大錯特錯了!」攀在窗台上,夏天遠眺著在昏黑夜幕中越發不真確的景物,一面喃喃自語。
坐在房間裡,夏天越想越不對勁。從來她就不是所謂的乖乖牌,更何況在外面流浪的那些年,將她血液裡的叛逆因子,全都發揮得淋漓盡致後。她,可不認為自己會是個好商量的人。
但是一到丁戟面前、別說什麼叛逆、反骨都不見了,連她最引以為傲的獨立,幾乎都要消失殆盡。只想賴在他身邊,這是讓她驚心動魄的體認,隨著時間演變,她發現自己總喜歡望著時鐘數時間,算算還要多久才能見到他。
這……在那個隻身遠赴他鄉的夏天;獨自橫越大洋,到古老的歐洲大陸當採摘葡萄女工、或是釀香水的採花女工的夏天;還是住在古堡,採摘蘋果打工的夏天;更是在音萃紐約的夜晚,在舞台上輕捻慢歌的夏天,所不能理解的。
「這太可怕了……」拿起床頭櫃上的照片,她自言自語著。
「爸爸、媽媽,夏天是個勇敢的孩子,夏天可以為了自己的理想;忍受所有的勞累和痛苦。但是,那種讓我想笑、又想哭,想要歌唱、跳舞,卻又如此膽戰的感覺,究竟是十麼?\"
抬頭看看天際一閃一閃的飛機尾翼,她跑到衣櫥邊拿,出小旅行袋,很快地將她所有衣物裝進去。
「夏天是勇敢的,夏天……必須勇敢。」收拾著行李,她一面輕聲告訴自己。
\"你以為逃避現實,就可以解決一切?」背後傳來的聲音,讓偷偷潛入車子的夏天為之一怔。
還來不及反應,她可以感覺自己已經被推到隔壁位子。丁戟迅速鑽進駕駛座,電光一閃,引擎發出高速怒吼聲,平穩地滑出車道,奔馳在漆黑道路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