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完,楚歌表情得意地看向廉星樵,一迎上他那雙閃耀如黑曜石的眼眸,剎那間,她的心弦,彷彿被人用力一挑……
「你的埃及史大概是甲吧。」
廉星樵慢條斯理的說。
「嗯,」她避開他的眼神,轉看文生。「你告訴他,想要從佩托裡教授手裡拿到甲,有多麼不容易——」
「像我這麼優秀的學生,也只有乙而已。」文生自嘲的說。「我實在很懷疑就算挖到杜唐卡門墓,那裡面也沒什麼有價值的東西。」
廉星樵搖頭,「不會的,只要是在法老王墓中發現的,哪怕是在歷史上微不足道的法老王,也會有奇珍異寶。」
金字塔不只是墳墓而已,也是法老財寶的倉庫。古埃及的法老、王妃或貴族們都會將生前所有的金銀珠寶,還有食物、飲料、洗澡用水、香水、衣物、床、椅子、食器、樂器、埃及象棋等全搬入墓中。有些法老甚至連船也帶進金字塔裡。
文生鬆了一口氣。「只要有金銀珠寶就好,因為已經挖三年了……」
「也許是這樣子,不過佩托裡教授常常說,金銀寶石在他眼裡,還不如刻在壁上的文字來得重要。」
既然要冒充佩托裡的學生,對他平常的言行,她自然做過功課。
「那老頭子的經典名言,我聽了四年,有時晚上作夢都還會夢到。」
文生呵呵笑說。
「我同意教授的話,一個陶土做的壺,上面刻有古代的文字,價錢雖然比不上黃金打造的壺,但在考古學上的價值,卻遠遠超過黃金壺。」
他考古的目的,不是要發現寶物,乃是希望藉著調查木乃伊、古棺、謎樣的繪畫,因而揭開古代人生活的奧秘,將不為人知的歷史顯露在現代人面前。
「我比較希望我們挖到的東西全是黃金做的。」文生貪心的說。
「杜唐卡門的墓室不曾被盜墓賊破壞,應該是個真正的寶庫。」廉星樵沉吟道。
文生在聽到「寶庫」時,雙眼發直,「真的嗎?」
「真的——但先別高興,就因為它是寶庫,所以才會找了三千多年都沒找到,好吧,就算給我們找到墓,也不一定找得到入口。」
廉星樵又說:「入口還是小事,也許我們只要炸個洞就好,可怕的是那些不可測的機關,只要一個不小心,我們不是被大石頭壓成肉餅,就是變成上百支尖矛的目標。」
許多古墓為了防止盜墓賊,都在建築時費盡心思,除了機關外,還有地下迷宮,進去後就再也找不到出口,最後餓死在裡面。
一想到自己可能在古墓之中,被三千多年前的古物射成刺蝟,楚歌艱難地吞嚥了一下。
「怕了嗎?」廉星樵盯住她。
「呃……我不會被你嚇走的。」楚歌昂起小巧的下巴。
「誰在嚇唬你,我說的都是真的。」他忽然凶暴的說。
「你幹嘛那麼凶!」楚歌頓時覺得委屈,跟著眼睛裡泛起了薄薄的淚光。
「天啊,我指不過聲音大了一點,有人眼淚就快掉下來了——」他輕蔑地翹起嘴角,「女人,就是難搞!文生,到時候她就交給你了。」
「你不用把我像燙手山芋一樣丟給別人,我說過我可以照顧自己。」她瞪著他。
「大話人人會說。第一次到沙漠的人不可能不需要人照顧。」他譏諷的說。
「我會證明給你看我不是說大話!」她忿忿的說。
文生有趣地看看楚歌,又看看廉星樵。這兩人正在相互摩擦,生光發熱。
「明天我們啟程去王陵谷,我等著看你的表現。」他語帶嘲諷,「你住哪家飯店?」
「前面不遠的綠洲飯店。」
「明天早上五點在飯店大廳見,不要遲到,我不等人的。」
「我不相信你從沒等過女人。」她挑釁地說。
「是沒有。」說完,廉星樵丟下楚歌和文生先走了。
這男人真沒紳土風度,外面黑漆漆的,她又人生地不熟,也不送她回飯店——還好有文生陪她走回飯店。
「你認識那個人很久了嗎?」
「三年多,你似乎對廉星樵很感冒。」文生笑說。
「對,而且還是重感冒。他給我一種感覺,好像我是一個大麻煩。」現在她對他的好感已然全無——她根本就受不了他!他又自大又可恨!
「他對你絕對沒有惡意,他只是反對女人去考古的地方——其實,他人不壞,你和他在沙漠相處兩天後,就會發現他很會照顧人。」
「我和他?你不跟我們一起去王陵谷嗎?」
「我在開羅還有一些事情要處理,晚你們一天到王陵谷。」
壞消息!想到要跟那個不尊重女性的傢伙相處兩天,楚歌就覺得胃裡一陣下墜。
第2章(1)
隔天早上五點不到,楚歌就已經坐在飯店沙發上恭候廉星樵的大駕。
沒多久,廉星樵走進飯店,一看到楚歌腳旁的兩隻大旅行箱,便皺起眉頭。
「裡面裝的是什麼?」
「衣服、隨身聽、地圖、手電筒、盥洗用具,還有保養品。」她畢竟是女人,沒有女人不愛美的。
來埃及前,她買了各式各樣的保養品,唯恐細嫩白皙的皮膚被沙漠的太陽摧殘。
「小姐,我們不是去參加選美,衣服不用帶那麼多,保養品就更不需要了,把那些沒有用的東西留在飯店,只要帶兩件寬鬆的衣物和毛巾牙刷。」
「帶一罐防曬油可以嗎?我不想回去後黑到我媽認不出我。」她討價還價地說。
「可以,不過我告訴你,沙漠的太陽很毒,塗防曬油根本沒有用。」
楚歌取出幾件衣物,塞進旅行背包裡,然後拖著皮箱到櫃檯。
「你還慢吞吞的走——你已經浪費不少時間了。」
「催催催,王陵谷又不會跑掉——」楚歌一面加快腳步,一面抱怨。
她的背後響起廉星樵的聲音,「你說什麼?」
她轉過頭,露出潔白的牙齒。「我說今天天氣很好,陽光普照。」
顯然他碰上的正是那種欠教訓的女人。「你很快就會知道陽光普照的程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