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私塾裡的下堂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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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2 頁

 

  她一直規規矩矩、老老實實地教書、做人、過日子,照理說沒理由惹火他,為什麼他要這樣看她?

  不僅是這兩天,最近海棠就發現皇甫恪有事沒事就盯著她看,戴著人皮面具的她一點也不美,有什麼看頭?這樣一天到晚看得她心驚膽戰、食不下嚥,一顆心猶如十五隻水桶,七上八下。

  還是,他發現了什麼?自從一個月前在河邊碰到醉酒的他,被他抱著又親又啃又摸的,她簡直快嚇死了,趁他一時不備,推開她逃掉了。誰知那晚就因為受了涼引起發燒,然後就見到了青綾。

  她將全部的心思都放在月家後人的身上,根本沒空去回想那晚自己是否漏了餡?甚至她也沒察覺,沒過幾天,皇甫恪就請袁木匠將院落的一角修建成一個小小的浴室,讓她再也不必擔心洗澡的問題,雖然他對她說是因為自己懶得天天跑去游泳,她搞不清楚,到底是不是這樣。

  但想想也不大可能吧?她自認沒有露出馬腳,若是被他發現了什麼,他怎會讓她平安渡日到今時?而他看她的目光裡,更多的是高深莫測而非情慾,換言之,他完全在以研究的目的看她。

  這讓海棠想起舊年在蜀國後宮,聽聞到有一種男子,有龍陽之好,不喜女人,偏愛男子。

  皇甫恪,年近三十,並未娶妻,雖說窮,但也不至於娶不上老婆,會不會只有一個解釋,他喜歡男人?

  這個念頭使海棠一下就慌了,撫琴的手指輕顫了下,錯了一個音符。

  天哪,如果他真喜歡男人,那自己豈不是羊入狼口?可問題是,她是個假男人,不是真的呀!

  「海夫子?」坐在前排的安小龍在叫她。

  「啊?」海棠怔怔地抬起頭,一時恍神。

  「是不是下課啦?皇甫先生說時間到了哦。」二妞指指後面聽課的皇甫恪,後者正抱著雙臂,立在原地,沒有走過來的意思。

  「哦……」她下意識地望過去,視線與他遙遙相對。

  他還在看她!看她,雖然距離不近,可仍能看到他此時的眼光,從審視變成了飢渴,簡直想一口將她吞掉!

  慘了!海棠傻眼,在心裡哀號,他、他、他,果然喜歡的是男人!

  直到三更天,躺床榻上的海棠翻來覆去,仍然難以入眠。

  下午突如其來的發現令她大吃一驚,一想到皇甫恪居然喜歡的是男人,她就忍不住鬱悶和心浮氣躁。

  皇甫先生,多好的男人,上得廳堂下得廚房,又會教書寫字畫畫,長得也一表人才,在海棠心裡,他簡直就是男人中的極品!

  可惜這極品不愛女人,只喜歡男人。

  烏龍鎮上的美女也不少,清靈端莊的月大夫、甜美俏皮的花道士、漂亮可人的酒窩妹、清麗脫俗的釀酒師……他怎麼一個都看不上?偏偏看上她這個假男人。

  她該怎麼辦?一定得做點什麼,解救一下身陷迷途卻不知返的皇甫先生。

  人家皇甫恪在她有難的時候,給了她一份工作,讓她得已在鎮上留下來,她不能眼睜睜地瞧著皇甫先生將感情浪費在一個假男人身上。

  想到這裡,海棠一骨碌從床上爬起來,穿上鞋,開門出去,走到隔壁皇甫恪的屋邊,隔著窗子,輕聲叫聲:「皇甫先生,您睡了嗎?」

  「哦……正要睡,怎麼了?」聽到她的聲音,皇甫恪同樣一骨碌從床上翻身下來。

  「沒事,睡不著,想跟您聊一下。」

  「好,我馬上出來。」

  「那我在院子裡等您。」不到一會兒,兩個人相繼坐到院裡的石桌邊,邊抬頭賞月邊閒話家常。

  「喜歡這裡嗎?」皇甫恪問。

  「嗯,很喜歡。」海棠靜靜地回答。

  她真心喜歡這裡,喜歡這生氣勃勃的小鎮,無論是梯田、山巒、市集、溪澗,還是這裡的靜室、明窗、院落,她都愛極了。

  「是啊,我也喜歡。」皇甫恪微笑道:「松風竹月,晏坐行呤,清談把卷。這才是最美好的生活,若是能糖蒸籬邊、藜燃閣上,左有閒書、右有鬥酒,那人生便不須此行了。」聞言,海棠笑起來,與那些相比,她同樣也喜歡跟皇甫恪聊天,他是個極有見地的男子,滿腹詩書、見多識廣,聽說來自南唐。

  南唐,是目前唯一能在宋軍的鐵蹄下留有一席之地的國家,她想若他仍留在南唐,一定會有好的前途,為何會棄功名於不顧,隱居於這偏僻的邊陲小鎮,想必同自己一樣,有他的理由。

  「皇甫先生,您想念家鄉嗎?」她問。

  「家鄉?那裡早就沒什麼親人了,佛語有句話,說『田頭溪邊,處處道場』,我想天下之大,處處是家,又何必非得在乎置身何處呢。」他唇角微揚,十分暢意與她交流。

  「嗯……」聽了他的話,海棠心下釋然。

  她一直想念後蜀國,可是天下之大,處處是家,就像這小小的烏龍鎮,她來到這裡,生活在這裡,這也是她的家鄉!

  「皇甫先生,我想請問您,那個……」她忽然想起自己的半夜喚他出來聊天的目的,卻不知道要從哪裡講起,一時間欲言又止。

  「嗯?」皇甫恪端起石桌上的茶碗,喝上一口。

  「你,嗯,會不會,那個……喜歡男人?」海棠鼓起勇氣,脫口而出。

  「噗!」皇甫恪被水嗆了一下,震驚地直視面前因問了這種問題而扭扭捏捏的海棠。

  「你說什麼?再說一遍。」他以為自己聽錯了。

  「我問你會不會喜歡男人。」反正說都說了,第二遍她問得非常流利。

  「為什麼問……」他盯著她,「這種問題?」

  「我想不明白,才問你的。」是啊,如果能想明白,她何苦為他的性向問題虛苦勞神?

  「想不明白?」皇甫恪越發狐疑:「什麼地方想不明白?」

  「譬如說,一個男人會不會喜歡另一個男人?」她一面講,一面覺得自己好像太明目張膽暗示他有問題了,於是自作聰明地加了一句:「或者,一個女人會不會喜歡另一個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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