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仇人眼裡出西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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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2 頁

 

  「奶娘……對不起……」她以為奶娘恨她與殺父仇人這般牽扯不清,越發哭得傷心。

  「我真的不是你的奶娘,我是春娘,是秋娘的雙生姐姐。」

  曇月難以置信地愣住,就連不知為什麼靠在柱邊、縮成一團的阿疆,也猛地回過了頭。

  只聽她緩緩道:「我和秋娘自幼是薊王府的雙生奴婢,薊王自小到大,手握重兵、精於權術,什麼壞事、惡事沒幹過?家中什麼樣的美人兒沒有?又何曾對哪個女人真正上過心?哈哈……誰知尊貴如薊王,那樣的人中龍鳳,偏偏愛上了一個卑賤的歌女!」

  「別說外人不恥,就是薊王也不願相信,又捨不得殺,一念之差,那歌女便教當今皇帝給撞見了,進了宮,做了妃子……」

  「孽緣啊孽緣!」春娘哈哈笑道:「那叫明鸞的女子,就是你娘,也是當日皇帝心尖上最愛的鸞妃娘娘,這兩男爭一女能有什麼好下場?再說,聖媛皇后善妒,娘家勢力滔天,又怎會放過一介小小歌女?」

  曇月失神地聽著,就連已被雷貉抱入懷中都未反抗,怔怔地,像是在聽一個傳奇的故事。

  「薊王被兄長奪走了愛人,悔之晚矣,始終戀著你娘,常潛進宮去找你娘,一來二去就有了你,他怕你們母女在宮裡吃虧,便將我妹妹秋娘送到『合鳴宮』,做了你的乳母……」

  「小丫頭,小公主,我那傻妹子倒是一心一意的疼愛你,連自己的兒子也能扔下,進宮去守著你,當日,也是她從你親娘手中,將你搶下來,不然你這條小命早就不保了……」

  「聽說你娘得瘋病死了,你爹竟然連那造反的心都淡了,『漠北狼王』……」春娘看向抱著曇月的、那傳說中的殺人魔頭,此時眼中卻彷彿只有懷中人兒,哪裡還有半分殺氣?便搖頭直笑,「你這男人確實是個狠角色,不過十來歲就知道要仇家死,沒什麼了不起;了不起的是一日、一日的折磨仇家,這才能解恨!哈哈,他一日只給你爹一刀,想慢慢地折磨他至死……但若是你爹有心活著,便能自救,誰知,忽然聽聞你娘的死訊,就一心求死,任自己的血流乾,哈哈,明明是個沒有心的男人,怎麼會這麼癡!」

  原來爹爹和娘親是相互愛著的,所以才千般怨、萬般癡,無法掙脫……曇月又恨又傷心地閉眼,輕輕問一句:「我奶娘……她是怎麼死的?」

  「她嗎?」春娘歎道:「早在驪京破城那一日,就因為護著你,吸了過多濃煙,窒息死了,我本想不管你,任你自生自滅……」

  她正說著,只覺得一道凌厲視線掃過來,顯是那「漠北狼王」不滿自己當日想將這小丫頭丟下,不禁哼了兩聲,繼續道:「忽然轉過一個念頭,才將你帶出驪京。」

  「薊王這輩子,活得肆意妄為、大權獨攬,手握重兵幾十年,比他那溫吞軟弱的皇兄要強得多,終有一日是要做帝王的,不曾想,卻栽在一個女人手裡!我無意中從瀕死的袁先生口中得知,薊王竟有一處極隱秘的巨大寶藏,連皇帝都不曾得知,是為日後起兵成事而準備的,袁先生死後,知那寶藏所在的,就只有薊王一人,他愛你娘如命,自然是不會瞞她,你又是他的寶貝女兒,我就不信他二人不會留些線索在你身上,我只要留著你,終有一日可以找到那些寶藏!可是,我直到今時今日才想明白,薊王是何等聰明的人物?你娘和你若是知道那些寶藏所在,怎能平安度日?居心叵測之人,這天下可不僅我一個……」

  原來如此。

  曇月心頭雪亮,春娘救她,僅因兩個字,寶藏,往日種種的不解皆已明瞭,心中,卻是無比難受。

  阿疆的聲音微弱地從另一邊傳來:「那……我應是叫你一聲姨娘……是嗎?」

  「是。」春娘卻是為這一聲紅了眼睛,「我們費家兩姐妹,秋娘重情,我春娘重財,秋娘說鸞妃待自己有如親姐妹,一定要報答這份情誼,誰知最後為了情,連性命都……」她還未說完,胸口便腥膩上湧,口中一片腥甜。

  「奶娘!」曇月驚叫一聲,從雷貉懷中掙脫,驚駭地看著春娘口中不停湧出的鮮血。

  雷貉和雲墨相視一眼,便知春娘亦是中了毒,阿疆則已經靜靜地沒了氣息。

  「巫氏那毒婦……真該死……」春娘咒罵道:「定是在我和阿疆喝的……茶湯裡……下了毒……」

  「奶娘……奶娘……你不會有事的……」曇月嗚嗚地哭,小手不停地擦拭著她嘴邊的血跡。

  雷貉則出手點住春娘幾處穴位,止住她繼續吐血,雲墨則朝氈帳外奔去,找那位被丟出去的巫氏,可惜人已經不見。

  「傻瓜,我說過,我不是你的奶娘……」春娘淒然一笑,「不過我告訴你一件事……也算是……對得起你……」

  「嗚……奶娘,你別說話……」

  「這男人,是你的,殺父仇人……」這句話令曇月整顆心都碎了,又聽春娘道:「可是……你去問他……為何要殺你父親……」

  她哭著搖頭。

  「你父親為了那些寶藏,一夜之間,用十萬大軍,踏平了他的家,殺了他所有的親人,整個珞族都被滅掉了……」春娘恍然一笑:「你說……他該不該殺你爹……」

  那些寶藏,其實是「珞族」的。

  第10章(1)

  曇月呆呆地坐在地上,前面是春娘和阿疆……他們都沒了氣息。

  胸口彷彿被什麼東西撕裂開來,泛起錐心的疼痛,痛得她摀住胸口,拚命喘著氣。

  「月兒!」

  是誰?誰在叫她。

  她微微地皺了眉,宛如刀絞的痛席捲了全身,讓她沒有一絲氣息,甚至不想再睜開眼睛……

  雷貉此人,自少年起,一言一行、一喜一怒,從來都只會讓別人感到害怕,何曾有誰能讓他知道什麼叫「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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