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 騰龍策(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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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9 頁

 

  容容,當心一點!

  想到他對她的叨念,她就忍不住勾起一抹如花開般的燦笑,知道自己的大膽,其實仗勢著就算滾下樓梯,也會有他當墊背。

  想著,她停下腳步,回過頭,看著自己腳步下方那段空無一人的長階,或許,她會改變,會變得一步步走得謹慎,是因為心裡明白,她絕對不能跌下去,如今,在她的身後,沒有能護著她的人了!

  最後,她的下場只會跌得粉身碎骨而已。

  不!她的身邊還有裴意那小伙子!他對她這位小娘,總是滿腔熱血,巴不得自己可以在一夜之間長大,好保護她的周全。

  只可惜,喬允揚丟在她肩頭上的責任太沉太重,危險太甚太過,不是他這個半大不小的孩子可以承擔得起!

  她笑歎了聲,再度拾步往上走,終於,走上了最後一階,她依然低著頭,看著自己腳步的前方,延伸而去的一片平坦。

  不知怎地,在這瞬間,夏侯容容想起了當初夏姬臨去之前,帶不走兒子,將他托付給她時,對她說的話。

  昊王自小就聰穎異常,是個擅用兵法的天才,他可以用刀槍去殺人,但是,他同樣也可以用人心和情感去殺人,而且是殺更多的人!

  為什麼同一個喬允揚,在她的眼中,以及在夏姬的眼中,像是極端不同的兩個人呢?

  如果,此刻喬允揚就在她的眼前,她很想問他,人心與情感是如何可以拿來殺人呢?那是比蛋殼兒更加脆弱的東西,是觸摸不到的,而他是如何拿它們來置人於死地呢?

  夏侯容容覺得自己應該要明白,她這個人一向最愛追根究底,也總是可以一眼就看清楚事物的本質。

  那麼,誰能來告訴她,在她這雙總被太爺爺誇說雪亮聰明的眼睛裡,究竟漏看了些什麼重要的線索?!

  而當年阿巴圖能將她帶走,是不是與他也脫不了關係呢?夏侯容容閉上美眸,任風吹動她的長髮,滿腦子思緒如飛揚的髮絲般紊亂,她理不清楚,也不願再深想下去……

  西北的戰爭越演越烈,朝廷的軍隊再度後撤,江南的大水因為地方官員以各種名目抽扣,總共一百五十萬餘兩銀子,能派上用場的數目不到一半,這內外交煎的窘境,讓鳳雛皇后才懷孕八個月,就急產生子,情況一度危急。

  在經過大半個月的休養,鳳雛皇后勉強恢復了泰半,在隨婢月娘的攙扶之下,走進養心殿,在這殿裡,除了檠天帝之外,還有幾個議事大臣,都是為了商討西北戰爭而來。

  「眼下,我們只能一賭了!」她笑視了眾人一眼,將手轉交給檠天帝,讓他扶著在一旁的長榻落坐。

  第8章(2)

  「皇后,請你把話說明白一點。」檠天帝看著妻子還略顯蒼白的臉色,對於她的逞強感到憂心,但是,眼下又極需她過人的聰明才智。

  「從那位容夫人下手。」

  此話一出,眾人面面相覷,那位「容夫人」說起來雖然是一般百姓,但是,她的交遊廣闊,再加上近年來,善舉不斷,先別說她聯合幾個大商擘開棚施粥,就連「龍揚鎮」都收容了不少因戰亂而流離失所的百姓,只要朝廷一個舉措失當,非但動不了她,還會招致民怨。

  而這也就是朝廷一直動不了「龍揚鎮」的主要原因,明知這些人親近朱蜃國,卻拔除不掉,才成了在背芒刺。

  「本宮知道你們心裡的想法,那位容夫人的能耐,本宮心裡也有數,不過,本宮要試探,在那個男人心裡是不是連一點弱點也沒有,是不是就連他的女人命在旦夕,他都仍舊可以無動於哀,對朝廷趕盡殺絕,倘若,容夫人不過是他可以丟棄的棋子,對她的性命,他可以毫不心疼,如果……只是如果,騰裡羅汗王連這一點心軟都沒有,那麼,這一場仗……」說著,她頓了一頓,對著檠天帝緩慢說道:「我們將必敗無疑。」

  讓夏侯容容倒下去的,是染了毒的箭。

  動手的是一隊沙漠商旅打扮的男人,雖然「龍揚鎮」裡裡外外已經布下嚴密戒備,但終究還是被這些人摸混了進來。

  原本,夏侯容容已經被溫陽派人給帶開,卻沒料到喬裴意一個失足絆倒在地,眼看著箭就要射中他,她沒有多想,掙開拉住她的人,以自己的身子護衛,毒箭射進她的右肩。

  事後,那群商旅大半都死於「懷風莊」護勇的刀下,而活捉的人,才被囚進地牢裡正要逼問,就已經咬毒而亡。

  這些人,都是朝廷所養的死士,同樣的人,在「懷風莊」的底下也有,不過,夏侯容容從不輕易將他們派上用場,除非萬不得已。

  想來,朝廷已經到了無計可施的地步,夏侯容容的心裡還是一樣想法,她覺得當今的帝后處境頗為堪憐,他們不會想到,有個男人在他們身邊布了十年局,讓他們身邊處處都是危機。

  毒箭的刀勾著她的肉,被硬生生地拔除,就怕箭上的毒滲得更深,小喬識毒,一直在她身邊激動的大叫,卻已經幫不上忙。

  夏侯容容知道這一天遲早會到來,只能慶幸朝廷下手的物件只有她,而不是將她身旁的人都拖下來陪葬。

  昏昏沉沉了兩天,她不知道自個兒一口氣何時會斷,不知道在她中毒箭第二天清早,無明與無滅去了「懷風莊」,說藥師派他們過來,讓他們為她施了針,然後要老譚他們以馬車快送她到「大佛寺」,讓藥師指示他們做更進一步的醫治,免得為時太晚。

  「藥師?」

  夏侯容容不知道自己昏迷多久,她迷濛地睜開美眸,發現自己趴伏在一床鋪在地面的褥被上,她轉過眸,看見盤腿坐在她身旁的男人。

  「感覺如何了?」在他的臉上,猶是一貫的淡笑。

  「沒感覺,渾身麻麻的,連痛都感覺不到。」

  「因為我給你下了麻針,趁著不痛,好好睡一會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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