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沒能參加宮媽的葬禮,至少該去宮媽墳前上個香。
走到半路,剛好附近有聖瑪莉麵包店,她走進去買了他喜歡吃的起司蛋糕。
到了宜家,她按了按門鈴,他不在家。
她逕自開門進去,把蛋糕放在桌上。
環視四周,窗簾是拉上的,屋裡很悶,電視機上可以清楚地看到厚厚的灰塵,地板也沒擦,桌上散著早餐用過的碟子和杯子,廚房裡骯髒的碗盤、不乾淨的杯子,隨便拋在洗水糟裡。
她才不在幾天,這個家就變得這麼亂。宜家捲起袖子,勤快地幫他收拾起來。
不一會兒,廚房和客廳都打掃好了,洗衣籃裡的髒衣服也曬了。她看看時間,知道宮希俊快回來了,一顆心猛然跳動起來。她一次又一次的回頭看門,滿懷期盼宮希俊的出現。
然而,時間一分一秒地流逝,卻不見他回來。
她一個人空等著沒事做,就把衣櫃裡的衣服拿出來,一件一件地重新疊好,該熨的也全都熨好,掛起來了,但仍然不見他回來。
九點多了,他去哪兒呢?會不會是跟明莉約會去了?
這麼一想,她又哭得像淚人兒,又覺得人生沒意義、沒希望了……
不要哭了,你就是哭瞎了眼,他也不會要你。
她抹乾最後一滴眼淚,毅然決然地往門口走,準備從此死心,不再妄想。可她才關好大門,便聽到電梯門打開的聲音。
宜家一閃身,躲進樓梯間,然後她偷偷探出一點點頭,看到明莉!
明莉從皮包裡拿出鑰匙,打開門後進去。
宜家痛苦地想,她已經有他家的鑰匙了……他們又同居在一起了。
第7章(2)
電梯下去又上來,這回走出電梯的是宮希俊。
宮希俊進屋後,一看到桌上的起司蛋糕,他快步向主臥室走去。
門一打開,他的心沉到谷底,不是宜家,是明莉坐在他床上。
「你怎麼進來的?」他緊繃著臉。
「你忘了我曾經住在這裡,我有鑰匙。」
「鑰匙還我。」
「就放在化妝台上。那個宜家呢?我在葬禮上沒看到她,她好像也不住在這裡了,你們怎麼了?」看來他們的感情並不深,禁不起她一個小小的謊言就分手了。
「沒怎麼。」他不會告訴她他和宜家的事。
「希俊,我正在和我老公辦離婚,我們很快就可以明正言順地在一起。」
「你就算離婚了,我也不會和你在一起。」
「為什麼?」
「這麼簡單的道理你想不到嗎?因為我不愛你,我愛的是宜家,所以你最好不要離婚,免得人財兩失。」人是他,財是她老公的錢。
「你的廁所借我上一下。」說完,明莉走進浴室。
當她出來時,身上一絲不掛。她不相信自己對他一點性吸引力都沒有。
「你在做什麼?」宮希俊的雙眉皺得更緊。
「我在等你抱我啊。」她挑情的煽動睫毛。
「把衣服穿上!」他沉聲道。
她突然失聲大笑,「穿上衣服怎麼做愛?」她走向他,纖長的手摟住他的頸項。
宮希俊拉著她的手,但她更緊緊圈住他。「放手,明莉,你鬧夠了!」
「吻我一下,我馬上放開你。」她仰起臉,嘟起小嘴。
「你現在就放開我。」宮希俊的手在她腰上用力推著,不讓她貼近他。然而,她卻像泥鰍一樣滑進他懷裡,雙臂死纏著他。
「我們又不是沒做過,我還記得以前你的手都離不開我的身體……」她柔聲在他頸側挑逗地說:「希俊,今天晚上我任你宰割。」
「別鬧了……」
同一時刻,一直在門外掙扎著要不要進來的宜家,終於決定進來看他們在搞什麼。
她打開大門,心裡祈禱著他們只是在說話。
聽見他們的聲音從主臥室傳來,她輕步向主臥室走去。
房門刷地推開,宮希俊和明莉同時吃驚地回過頭。
「哎喲,你怎麼不敲門就進來了,要是看到兒童不宜的畫面,可是會長針眼喔。」明莉很快換上愉快的笑臉。
宮希俊因為一時驚愕,而忘了自己的手還扶在明莉赤裸的身上。「宜家……」
宜家的雙眼閃著盈盈淚光,她轉過身,沒命似的跑了出去。
「宜家!」宮希俊又叫了一聲,迅速推開明莉追了出去。「宜家,你誤會了……」
她頭也不回地奔進電梯,按了按鈕。在電梯門關閉的瞬間,她瞥見他回身朝著安全梯奔跑,她知道他很快就會追到樓下,因此她不走正門,而跑到地下室,從停車場的出口跑進一條小巷道。
宜家很得意自己急中生智。如果不是從地下室逃出來,現在一定被他追到了。然而,她心底卻另有一個矛盾的念頭,她希望被他追到。
可是,被他追到了又怎麼樣?
他會叫她回去嗎?
不會。
宜家露出悲慼的神情,茫然地一步步走著。
不知在路上走了多久,宜家從茫然中清醒過來後,才發現自己站在台北車站的大廳。
她手上沒拿皮包,幸好衣服口袋裡有幾千元,因此毫不猶豫地走向售票窗口買了車票——
她決定回鄉下。
拿著車票,走過剪票口,她直直地走向月台。
忽然,她的腦海裡浮現宮希俊追她的影像。她停下腳步。
他為什麼要追她?還有,他說她誤會了是什麼意思……她親眼看見他們抱在一起,雖然他身上有穿衣服,但是明莉卻是光溜溜的,不可能誤會。
難不成是他想享齊人之福,明莉做大太太,她做小太太……
她不停地想著這個沒有答案的問題,就在她想得頭昏腦脹的時候,火車來了。
現在不是新年,也不是假期,所以火車上的人並不多,她隨便找了一個靠窗的位置坐下。
在抵達高雄之前,她想起了好多以前的事——想起小時候、想起她第一次來台北、想起許多已經成為回憶的事情……而宮希俊也成為回憶……
回憶二字使她心頭一酸,眼淚汨汨流出來。
她偏過臉,想避開別人奇怪的眼神,然而淚水卻像崩潰的河堤,怎麼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