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麻煩嗎?」她仰起頭,愛困的臉有些嬌憨。
元胤昀忍住笑,「沒事。」
「我是沒資格說什麼啦,」週一刀還是忍不住道:「其實不用這方法,也能解決你那些『麻煩』吧?」
直接公開自己有個未婚妻不是省事許多?雖然不可能完全杜絕,但至少也能起一丁點作用。說起來週一刀還是這群臭男人裡和明冬青較為要好的,明冬青老往廚房裡鑽,有時真像他妹子一樣。
和老人家們不同,他們幾個於公於私經常混在一塊兒,對元胤昀的心結都心知肚明,老實講元胤昀如果不是老闆,他們還真想不以為然地叨念兩句,男子漢大丈夫,把臉皮看得那麼重要幹啥咧?人家丫頭都不介意了嘛!
元胤昀垂下眼瞼,裝作不知週一刀話裡的意思,輕扯韁繩。「走吧,進城。」
週一刀吞下一聲粗口,咕嚷個不停。而季白搖搖頭,烏鴉則照例不表示任何看法。
他們下榻的客棧是雁城最大的客棧「至膳樓」,不只坐落在全雁城最熱鬧的廣場上,客棧內更是高朋滿座。
元家在雁城的合作對像早已在至膳樓備了廂房候著,此番更是憨態地派人到大門口接應。
「元大當家,我們老爺跟小姐都等你很久了。」掌櫃模樣的綠袍男子搓著雙手,遠遠見到元胤昀一行人就開始鞠躬哈腰,見元胤昀懷裡抱著一名少年,和許多人一樣,表情僵了一下,接著很努力地表現出「我什麼都沒看到」的模樣——完全欲蓋彌彰,瞎子都看得出來他們一臉便秘似的表情,心裡說有多介意就有多介意,偏又不敢吭上一聲。
早聽說帝都那些富貴人家流行嫖男猖或押玩男童,看來大名鼎鼎的元少當家也好此道啊!
不過保守一點的人還是有一點遲疑,心裡想也許他懷中那名少年是他的親人,此刻病了還怎地,總之絕不能想歪……
「到了,肚子餓了吧?」元胤昀低頭問道。
明冬青撐起眉,「唔……我……」
「嗯?」見她顯露痛苦神色,元胤昀當下全身都緊繃了。
「我腳麻了。」明冬青皺起的小臉泫然欲泣。
這麼坐上半個時辰,確實不太舒適,元胤昀率先下馬來,然後伸手向明冬青的服下和膝蓋,「來。」
「好痛。」又麻又酸又痛,不動還好,一動就更難受了,她眼眶忍不住泛起淚霧。
「忍一忍。」元胤昀哄著她道,接著當著眾目睽睽下,橫抱著明冬青進入客棧,臉色難看得彷彿腳麻的人是他一樣。
這會兒還真是讓人不想歪也難!
「不要她嫁個顏面殘缺的,但讓她被人誤以為是……」「孌童」兩個字他說不出口,「這樣有比較好嗎?」週一刀沒好氣地咕嚷道。
「他覺得假裝跟真來有差吧?」季白聳聳肩,烏鴉則是挑起一邊的眉峰,接著不發一語地跟在元胤昀身後進客棧。
至膳樓位於雁城最大的廣場,緊臨天朝名聞遐遁的風景名勝「雲湖」,冬季湖面結了厚厚的一層冰,於是雁城裡老老少少幾乎都擅於滑冰,至於春季雪融,不只廣衾的雲湖煙波漂渺,湖畔的迎春與碧桃、縈雲山上的紫荊,幾乎包圍整座雲湖,絕美的景致只要看過一眼就念念不忘,雲湖美名因此千古不墜,可以說是雁城的驕傲。
而時值夏末秋初,雖然湖畔群樹彫零,但不少人扶老攜幼在湖畔玩紙鴛,碧藍如洗的晴空像飛舞著滿天色彩斑斕的蝶。
暑熱盡退的此時,雲湖成了雁城那些富豪們的競技場,雁城裡的有錢人,有一艘自家的畫舫稀鬆平常,沒有的話還會被笑寒酸,每年冬季,技巧高超的畫舫師傅收錢收到手軟,常常從入冬忙到初春,只要待春霧一散,一艘比一艘華麗的畫舫就孔雀似地出現在雲湖上招搖。
雁城有一個傳承了百年的傳統:中秋競船,分為金組——有錢人組,以及土組——老百姓組,由太守和耆老們選出最優秀最美麗的畫舫,競爭之激烈、內情之複雜,自然是不足為外人道的後話,總之對每個雁城的有錢人來說,要是自家畫舫給別人比下去,那可是要飲恨的,連大過年也笑不開懷!
「元少當家不如移駕至許某的畫舫上吧!許某特別聘了至膳樓的名廚至畫舫為少當家的接風宴掌廚,連『千夜坊』的花魁夜明珠都已經候著了。」
「許老闆,元某這回帶著舍弟同行,恐怕不方便有青樓姑娘作陪。」
明冬青睨了元胤昀一眼。意思是如果她不在場,就很方便囉?看來他每次出門談生意都挺逍遙快活的嘛!她硬要跟來,還真是壞了他的玩興!
明冬青把頭一撇,輕輕一哼,所有的不滿全寫在臉上。
元胤昀自然是沒忽略她的反應,只是笑了笑,沒多做解釋,只把她的小手握得更緊,一點也不理會旁人側目。
「元少當家誤會了。」許老闆乾笑著,他當然希望夜明珠能發揮美人計,不過連太守大人都奉若上賓的花魁哪那麼容易受他擺佈?所以他才會把自己女兒也帶上。
再說元胤昀的理由也未免太牽強了此於哪個公子哥兒不是十二、三歲就開了葷?也只能當元胤昀對弟弟保護過頭了。許老闆擦了擦汗,努力無視這兩「兄弟」緊緊交握的手……
早聽說元胤昀對美色無動於衷,眼前還真是讓人恍然大悟啊!看來別說他女兒,就算夜明珠再美也無用武之地了。
從沒聽說元胤昀有兄弟,眾所周知「皓寅」的老東家只有一個獨生子,但這小兄弟胸前的白虎玉珮他可不會眼花錯認,幾個月前那塊玉珮還配在元胤昀腰上。
「皓寅」白虎威名遠播,據說連道上兄弟都要禮讓三分,那塊白虎玉珮在明冬青身上,等於昭告天下這小子是「皓寅」東家罩的,誰要動上一根寒毛就等著被老虎當成獵物撲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