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能理解康柳雲吞不下這口氣,所以時時想來尋她晦氣,可她不能理解的是,明明從來不曾在她這裡討得了便宜,這女人卻還是一而再的前來挑釁——
愚蠢至極!
「我今兒個來,只是要告訴你,你得意不了太久的。」康柳雲幾個踏步,逼近冷靜自持的車元玉,再次嬌聲宣告。
「你的話我收到了,你可以走了。」車元玉懶得與她多說,與其浪費時間和她計較,還不如進去瞧瞧可愛窩心的弄兒將書默到哪裡。
「今天我還是任你囂張沒關係,但是……再過不久我就不再只是弄兒的姨娘而是娘了,那時我看你還能張狂到哪去?」
車元玉懶洋洋地抬眸覷了康柳雲一眼,目光中難掩輕蔑和憐憫,看來康柳雲病得不輕,竟然癡心妄想到這個地步,不想再與這種人說話,她兀自回身想進入內廳。
見車元玉欲離開,康柳雲以為她是耳聞了東勤王府與康家即將再次聯姻的風聲,因此害怕得不戰而退,頓時見獵而心喜,衝著她得意揚揚地道:「你大可不相信,反正姐夫是真真確確地已經遣媒婆去康家提親了。」這個消息讓她狂喜地一夜難眠,一大早起身後便迫不及待地來同車元玉炫耀,打算一吐心頭那股惡氣。
「是嗎?那倒是好事一件。」聞言,車元玉只是抬眉掃了她一眼,然後語帶譏i肖地說,彷彿全然不在意。
其實,表面上或許瞧不出來,可是驟聞康柳雲用張揚且驕傲的聲調說出這件事時,她的心還是驀地往下一沉。
她不相信長孫承音是個這麼沒有眼光的人,再說就算他真的是,那本來也不關她的事,除非……除非他真的是「他」。
如果長孫承音不是「他」,那麼她倒真希望他能愚蠢到娶康柳雲為妻一因為她相信以康柳雲的刁蠻和任性,絕對能把東勤王府搞得王爺雞飛狗跳。
第5章(2)
「現在你已經知道我即將成為王爺夫人了,將來要管府裡的一切人事,我勸你最好趁著現在有多遠走多遠,否則……」康柳雲得意的冷聲威脅,滿臉儘是喜色。不過是提親而已,便已如此張牙舞爪,車元玉再次為康柳雲的沉不住氣而搖頭。
若是長孫承音真要娶康柳雲為妻,事實上倒也沒有什麼不好,如此一來,她更可以不費吹灰之力,令王府自亂陣腳。
只是,不知以長孫承音的聰明,為何會做出這樣愚蠢的選擇?難道這便是普世男女口中的「愛」嗎?
車元玉嗤笑,王府的主母是誰,她其實半點也不在意,她唯一在意的,是長孫承音究竟是不是當年那個對她拔刀相助的恩人,如若他是,那麼她便不能眼睜睜瞧他做出這等蠢事。
看來事到如今,她也只能騙他寬衣解帶一回,瞧瞧他的手臂上是否有刀疤了。
金鑾殿上,文武百官井然有序的列位,態度皆十分恭謹自持,畢竟誰也不想上個朝便身首異處。
在眾人一片屏氣凝神之中,唯有一人唇畔勾起一抹淺淺的笑容,縱使位列百官之首,依然自在從容。
端坐於龍椅之上的九五至尊龍紫淵冷眼橫掃,真龍天子的氣勢頓時進出,他目光炯炯地望著長孫承音,揚聲喊道:「長孫愛卿!」
「臣在。」
「你可知道聯今日收到長駐邊關的駱將軍,派人快馬送來的加急密函?」
「臣不知。」長孫承音緩緩搖頭,黑眸忍不住一閃,俊臉上的神情有些沒好氣。
既是加急密函,必是快馬加鞭直接送進宮呈給皇上,他還沒進宮怎麼看得到?他這個皇上表哥愈來愈愛在群臣面前說笑了。
「那你一定更不知道密函上寫了什麼唆?」
「臣自然也不知。」勉強忍住朝皇上橫送一記白眼的衝動,長孫承音無奈的恭敬答道。
這一連串廢話究竟打哪裡來的?明明三言兩語就可以解決的事偏要這樣拐彎說,浪費他的時間。
皇上以為他很閒嗎?他日日代為扎七閱奏折到子時,不到卯時便要起身,這麼盡忠報國還不是為了讓這個皇上表哥能夠有時間逛後宮、為皇室開枝散葉。結果這不知感恩的傢伙竟然這麼不識相,早知道他還不如用這些時間去多瞧瞧車元玉在做什麼,或許還更有趣許多。
想來那康柳雲今日一早只怕己迫不及待去耀武揚成一番了,車元玉會怎麼應對呢?
對照康柳雲雖嬌蠻卻不夠沉穩的性子,車元玉大概又是三言兩語便能將她氣得跳腳了吧?
想到這裡,他臉上的不耐退去了些許,取而代之的竟是一抹神往的淺笑。生平頭一回,長孫承音竟在朝堂之上發起愣來,只覺四周是一陣嗡嗡之聲,他完全有聽沒有到。
「長孫愛卿!」龍紫淵忽地又喚。
本欲長篇大論的他突然掃到長孫承音出神的樣子,心裡忍不住大感興味。從小到大這個表弟就是以天下興亡為己任,只要是談及國事一定全神貫注,何曾如此失態?
如今乍見表弟這模樣,他忽然很想弄清楚是什麼「大事」能教表弟失了神。
一喊不應,龍紫淵眸色更深、臉上興味更濃,在眾臣的竊竊私語中,他揚聲再喚,「長孫愛卿!」
怎知二喚依然不應,他索性起身下了龍椅,緩步走至長孫承音的眼前,再一次地開口喊道:「長孫愛卿!」
雖然很想知道表弟到底在想什麼,可堂堂一個帝王竟讓臣子忽略至此,龍紫淵面子掛不住,語氣中己染上不耐。
一回神便見到耀目的黃袍,長孫承音這才涼覺自己失了神,但他到底不是省油的燈,暗自調息後便自若地說道:「皇上向來處事明快,不管密函上所寫何事,必能大刀闊斧的查辦,事情定會迎刃而解,所以臣不用猜。」
其實這是一場他與皇上的戲,本來早該散戲,誰知他竟在作戲中出神,只好破例對皇上歌功頌德一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