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一個四兩撥干斤,龍紫淵早該知道他這個表弟不是好捉弄的。他微微斂目一歎,本想再開口討些便宜,但在「某人」警告的眼神下,只好作罷。「那密函之中寫道,希望聯能割愛,好讓你成為他國的駙馬。
此話一出,眾臣們開始議論紛紛,好好一個大國的亞相,難道這會得要出塞和親去了嗎?」
長孫承音抿唇不語,只是定定地看著皇上,狀似堅定地說:「皇上,請恕臣不能從命。」
「為何不能?你喪妻己久,也該是再續絃的時候了。聯知道你向來憂心國事,無心於男女之情,但聯也不能眼睜睜讓你繼續做孤家寡人。」
「皇上,巨的不能從命,並非只是一心為國。」長孫承音拱手,有禮地說道?「臣是因為早己有了心儀之人,幾天前己遣媒婆前去說親,現在只等對方應允。」
「喔!那既然對方還沒允,那麼事情便有轉圜。」龍紫淵沉吟道。
長孫承音黑眸一瞇、臉色一沉,正要開口說話,列位屏怠以待的眾臣間突然步出一人,彎腰恭敬地朝著皇上行禮。
「皇上,其實長孫顯相說親的對象是微臣的女兒,微臣昨兒個已經收下了顯相的訂親信物,今日也己遣媒婆將微臣所準備的信物送至東勤王府中了。」
康宗年急急說道,就伯長孫承音這塊到口的肥肉給飛了,要知道,他為了拉攏長孫承音花費了不少心思,若非長女不爭氣早早便死了,他也不用再費盡心機讓二女兒留在東勤王府,勢必要奪得王爺夫之之位。
有媒婆說親又己互換信物,認真說起來這樁婚事己算談定了,只待擇日再納采送聘、訂下婚期,他當然不會放棄。
「此話當真?」龍紫淵聽聞這個消息,面容明顯有些許不悅。
「微臣就算有九顆腦袋,也斷然不敢欺瞞皇上。」
「這……」
「皇上,若是您執意讓臣去『和親』,臣自當遵命,只不過……」長孫承音欲言又止。
「只不過什麼?」龍紫淵臉色更加鐵青了。
「只不過這事若傳出去,就怕他國當咱們皇朝國力已經勢微,所以才得靠男色求得邊境之安。」
「你……」
長孫承音此話大不敬,龍紫淵自是不能容忍。「你倒是懂得對聯說話夾槍帶棒了,再這麼下去,只怕要反了吧?」他咬牙說道,鮮黃色長袖一揮,朝著守在門外的禁衛軍喝道:「來人啊,長孫承音恃寵而驕,竟敢言語衝撞冒犯聯處以廷杖二十。」
禁衛軍聞言,皆是面面相覷,雖然聽令進入大殿,動作卻顯退疑,只見他們手持木杖緩緩朝長孫承音走去,但步伐卻很慢,顯然連禁衛軍都希望皇上收回成命。
「來吧,既然皇上因為臣想心愛之人、無法應承聖意而大怒,區區二十廷杖,我還受得起。」長孫承音這話說得含怨帶怒,嘴角也啥著一抹冷笑,然後遷自向禁衛軍走去。
就在干禁衛軍面前站定之時,他驀地回首,朝著看來一點都沒想要收回成命的龍紫淵撂下一句話。
「臣只盼皇上有朝一日,不要後悔今日之舉。」
「你這是在威脅聯?」
龍顏更怒,長孫承音卻只是揚起一抹淡淡的笑容道:「臣怎敢成脅皇上?不過是在提醒皇上……罷了。」用清淡的口吻說完這話,他便再不停留地跟著為難的禁衛軍出去領罰,那倔傲的背影似是在說今日之辱他絕對銘記於心。
對幹這突如其來的變化,眾人皆是一臉驚慌不安,唯有康宗年一人隱隱面帶喜色。
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讓他等到他們君臣翻臉的一天了。
本來他對長孫承音派人來說謀還有些半信半疑,如今倒是信了個十成十,想必是為了避和親之事吧。畢竟有哪個男人可以忍受自己被當成女人似的遣去塞外和親,難怪他要對皇上哀莫大於心死了。
耳中聽著長孫承音從殿外傳來受刑的悶哼聲,龍紫淵卻但笑不語,只是瞧著眉日含喜的康宗年。他就不信這招還不能教世人相信他與長孫承音翻了臉,只要八王爺一黨信了這回事,那麼賊心便會更加浮動,到時就可以讓他抓到罪證。
不過,這回倒是真委屈了表弟,得平白無故地承受這些皮肉痛與屆辱,他的一片赤誠,他龍紫淵記住了。
第6章(1)
宛若石破天驚一般,長孫承音被皇上責以廷杖二十的消息,很快地便在東勤王府中傳開,利落的李總管在驚慌之餘不忘派軟轎前往宮中等候,準備將受傷的主子給接回府中。
不僅如此,京城裡幾位有名的妙手神醫也都在第一時間被請入府中,只待長孫承音一回府,立刻就能給予最妥善的療傷及照顧。
消息以野火燎原般的態勢在王府火速的竄燒,這把火自然也燒進了車元玉的院落中,乍聞這件事,她不禁感到萬分錯愕。
那個狐狸似的男人怎麼可能會做這般魯莽的事?這應該是誤傳吧。尤其那日她與康柳雲對峙時,壓根就瞧不出他對康柳雲有任何護衛之心,更別說有什麼非卿莫娶的感情了。
十幾日的時間,情勢便急轉直下,她心中雖然懷疑,但也只是冷眼看著府裡一團紛亂,康柳雲毫無分寸的哭天搶地,她卻一句話都沒說。
她不擔心長孫承音嗎?不,其實在知曉他因觸怒皇上而遭杖責時,她的心也莫名為之一緊,但轉念一想,這或許是個機會。
她本就在思考該如何才能窺視到他手臂上是否有疤,如今他突然負傷回府,正好給她一個前去一探虛實的借口。
「弄兒,姐姐有點事要辦,你今日再默一次這篇文章就好,姐姐先出去可以嗎?」車元玉愛憐的撫著弄兒的小腦袋瓜,然後同她交代道。
「姐姐要去哪兒?」小小年紀的弄兒自然不知府裡的情況幾乎己經翻了天,依然乖巧地讀書寫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