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去幹活了,你們不要跟來。」快步走出花廳。
慕容則第一個跟了上去。
接下來,駱天磊、周勤、程釗、蘇劍,就連丫鬢小玉也都一一跟上。
各人心中想法不一,有的在揣測慕容則與牧晚晴之間的關係,進而推測可能的事態發展,有的在想怎麼利用牧晚晴在慕容則心中的份量來辦一些事。丫鬟小玉想的則是——
果然跟慕容少莊主一比,少爺真的遜色太多了。
第4章(1)
本來,牧晚晴幹活的規矩是不許有人在身邊,這也是為了修容秘技不讓人偷學去,現在可好,一二三四五六,以慕容則為首,花廳裡的六個人齊刷刷地圍在身邊,一個都趕不走。
他們就不怕打擾駱老爺子安眠嗎?牧晚晴哀怨地望望眾人,但沒一個有主動離開的意思,只好挑最好下手的開刀。「小玉,你不害怕?」
「小玉一定要照顧好牧姑娘,這是小玉的職責。」聲音抖抖的,明顯怕得很,卻賴著不走。
再看看慕容則,他瞳眸幽深,神色淡漠,看不出在想什麼,但是他站在那兒的架式,無言地透露出訊息——要我走,絕不可能。
哎,算了,就算這幾個人學到了手藝,也不怕他們搶自己生意,況且,自己這生意十有八九是做不下去了。牧晚晴認命地打開提籃。
剛掃了一眼駱九鶴的屍身,她像見到鬼一樣,突然跳開一丈遠,指著棺內,向著慕容則說:「他、他……他……」駱九鶴分明是中了慕月而死,等了這麼多年,終於讓她見到了!她激動地上下排牙齒直打架,說不完一句話。
駱天磊疑心頓起。「牧姑娘識得家師的死因?」
慕容則微微頷首,柔和地注視著牧晚晴。
他的意思是不讓自己說出真相吧。牧晚晴心思轉得快,立刻做出一副苦惱的樣子說:「什麼啊,駱公子我跟你說,我牧晚晴見過的死人不計其數,卻是第一次見到駱老爺子這樣的,這麼多傷口,雖然小,修起來可是和大傷口一樣麻煩,這不知得修到什麼時候啊!我修十個死人都沒有駱老爺子一個這麼麻煩。」她重重地歎氣,擺出不願意接活的神情。
難道是死人自己想這樣的?駱天磊心裡火大,又不好發作,只好賠笑道:「無論如何麻煩牧姑娘了,工錢方面……」
「喂,你當我是為了錢才幹這個的?」其實,一開始還真是為了錢。
「江南牧家富甲一方,自是不在乎這點小錢,駱府自有計較,絕不會忘記姑娘的恩德。」駱天磊笑得臉都要抽筋了。他平時在駱家作威作福慣了,如今居然要對一個小丫頭賠小心……這仇——他一定牢記心頭。
「唔,馬馬虎虎。」
不再多言,牧晚晴動手幹活,一邊修描駱九鶴臉上的傷口,一邊回味慕容則剛才的神情。
不容易啊,他那張千年殭屍臉居然也能有那麼溫柔的神態,這究竟是天賦使然,還是在家對著銅鏡練習很久的結果?再或者,他慣常對某人就是這樣的?嗯,一定要好好問清楚才行。
慕月造成的傷口實在驚人,她花了三個多時辰才把駱九鶴全身修補完整。手可真酸啊,牧晚晴邊嘀咕邊揉手指時,門被輕輕打開了。
慕容則端了一盆水進來,放在桌上,拉過她的手浸入水中,輕輕揉搓。
那水不冷不熱剛剛好。牧晚晴驚異地抬頭看他,「小則,幾年不見,你倒是變得很會哄女孩子嘛。」
慕容則放鬆的面部線條頓時僵硬起來。「我還沒有問你,這五年在外面做什麼不好,怎麼去做了修容師?」語氣硬邦邦。
「生活不易呀,能養活自己就不錯啦,哪還能挑挑揀揀。」
慕容則不語,繼續幫她揉手指,用力揉。
牧晚晴終於忍不住痛叫起來,「你少用點力啦!」
「你若是知道痛,就不會五年都不回家。」繼續揉。
「其實曼迦城離惠景那麼近,我倒不是沒想過回家,不過生意太好,走不開。哎喲——」
慕容則黑眸微瞇。「你不是最怕死人?」
「哎呀,死人有什麼了不起,我牧晚晴什麼樣的死人沒見過……」豪氣的話語被手上的壓痛給拍斷,她再不敢亂說,輕聲確認真地道:「那個……人死燈滅,如果能夠漂漂亮亮地進棺材,他們地下有知也會高興一點吧,起碼家裡人日後想起來,都是他們最好的樣子。」
「傻瓜,就算沒有修容,家人也不會忘記他們最好的樣子的。」
「好像是呢。」牧晚晴歪著腦袋想了想,表示贊同。
慕容則輕輕笑了。「五年不見,你竟然一點長進都沒有,還是那麼笨。」
「定住!」牧晚晴大喝一聲,也不顧水滴滴答答濕了一身,伸手描他的眉眼輪廓,「小則啊,不要老是板著臉,你看看,眉眼笑開了多好。」她軟軟地說著,梨渦忽隱忽現。
一顆水珠躺在他睫毛上,眼一眨,啪嗒掉下來,那一瞬間,他的眼又清又亮,害得她的心也跟著快了一拍。
今晚初見他時,她都不敢認了,那個瘦瘦小小的慕容則,竟然長高了這麼多,氣度沉穩端重,還真有莊主的風範。不過,他倒是一眼就認出了自己,這令她很滿意。
慕容則整張臉都被搞得濕漉漉的,卻不在意。「你做修容師,是想查慕月的事?」
「是啊,小則還是那麼犀利呢。」牧晚晴抓過他的左手,摩挲掌心的紅痣,「曼迦城是個大地方,商客雲集,又有駱家、金沙幫、揚威鏢局等眾多武林幫派,慕月有可能出現,而直接查驗死人是最方便的。還好,五年過去,總算被我等到月盟出手,也不算白費功夫。」
她越得意,慕容則的臉色就越陰沉。「這本不是你該做的。下面的事你不要再管了。」
「休想!」不管慕容則眼眸霎時黑沉,牧晚晴挑釁地瞪著他。總是這樣,每次有什麼決定,從來不考慮她的意見,甚至連解釋都懶得多說幾句,憑什麼啊!「要放手,我五年前就放手了,你以為真能管住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