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工作時像換了個人似的,沉著的模樣哪裡還像那個先前冷笑說要「報復」她的男人?
別說虐待她了,他甚至沒讓她餓著,午餐晚餐還都是他自己弄的,雖然不是什麼精緻料理,卻簡單好吃。
她很意外,這個外傳身價百億起跳的男人,沒給人像她父親那種暴發戶財大氣粗之感。
正胡思亂想著,房門突然被打開了。
她嚇得坐起,便見一個高大的人影堵在門口,而她因為背光,所以看不清他臉上的神情。
「怎麼不睡床上?」
「啪」的一聲房內的燈被打開了,李容芸這才看見對方正皺眉瞪著自己。
「我睡不習慣。」只要是床她都很難習慣,可現在她在意的是另一回事,「你……你……」她想問他來她房間做什麼,卻又問不出口。
知道她的疑惑,他倒是自己先說了,「這是我房間,昨晚我有事忙,所以才沒回來。」
這是他剛買沒多久的別墅,位於前不著村後不著店的深山中,平時固定有傭人來打掃,由於先前沒想過要拿這別墅招待誰,因此當初只整頓出一間主臥室而已。
「你的房間?」她又呆了。
昨晚他將她「綁」來之後,便將她丟在這裡,她還在想怎麼肉票會有這麼高級的房間,連浴缸都大到可以在裡面走動,卻沒想到原來這房間竟是主臥室。
相同的話他沒再說第二次,從櫃子裡拿出衣服便往浴室走。
她就那樣呆坐著,直到他洗好澡再度回到房內。
他的頭髮在浴室裡吹過了,雖然沒有全干,但至少已不再滴水,微濕的發不再亂翹,柔順的服貼在頭上,少了平時給人的壓迫感。
當他走至她面前站定時,莫名的,她的心跳突然快了起來。
「你……」察覺到房中隱隱流竄著的詭異暖昧氣氛,她緊張的吞了吞口水,發現自己沒法說出完整的話。
「這裡只有一條被子。」他突然天外飛來一筆。
「什、什麼?」
他俯身,連人帶被的將她撈了起來。
「胡於宸!」她驚喊,下一秒,發現自己跌入床中。
李容芸變了臉,但是還來不及害怕?耳邊卻傳來他的聲音——
「我不想委屈自己睡沙發,也不打算不蓋被子,只能你來將就我了。」
「我不要睡在床上。」她慌了。
儘管他的語氣像是沒要對她如何,可她本來就害怕床,那和他並沒有什麼關係……呃,好吧,真要嚴格說的話,確實是有些因果關係。
胡於宸還沒關燈,因此見到她臉上再明顯不過的不安,而他發現那似乎並不是針對他。
她說,她不要睡在床上,而不是不想和他睡同一張床。
他突然想起了白天她失控的模樣,心中隱約有了模糊的想法,卻又有些難以置信。
「你怕床?」這個問題聽來荒謬,但種種跡象讓他不得不這麼猜想。
她臉色慘白,呼吸開始急促。
「被子給你,我去沙發上睡。」她沒回答他的問題,只是掙扎著想下床,然而他不肯放手,她被捲在被子裡動彈不得,「你放開我!」
「若我不放手,你又要咬我了嗎?」他挑眉。
她望向他受傷的手,微微紅了臉,倒有幾分心虛,「你不要硬抓著我,我也不會咬你。」
「肉票沒有選擇的權力。」何況有哪個正常人有席夢思不睡,硬要跑去窩沙發的?
她瞪他,「綁匪也沒有要求肉票乖乖聽話的權力。」
聞言,胡於宸勾了勾唇角,忽然覺得她不甘願的模樣很可愛。
「有沒有權力也不重要,反正通常綁匪只要威脅恐嚇或是虐待肉票一番,肉票就會乖乖聽話了。」
她沒有被嚇到,只是蹙眉,「你會這麼對我嗎?」
胡於宸怔了下,反問:「你忘了我綁你來,就是為了復仇?」
可嘴上雖這麼說,他卻隱隱心驚。
當初他告訴自己,是為了報復折磨她,才把她帶來,可是相處了一整天,他只想著她的不尋常、想更迸一步瞭解她,探究她的秘密,完全沒想到報復的事。
「你不會。」她替他下了結論。
他是生她的氣沒錯,她知道,可直覺告訴她,他嘴上說歸說,卻不會隨便傷害她,甚至連她咬他一事都沒追究。
也因為這樣,面對他時,她心中並無恐懼。
說完,李容芸也不管他有什麼反應,繼續為自由奮戰。
「我不懂。」胡於宸的手臂一緊,將她罕困在被子裡,「你不怕被綁架,卻怕躺在床上?」
他發現她真的不怕他,會令她驚懼的都是其他事物,好比說床,或是過去的事,總之不是他這個人。
不過李容芸實在沒有心情在這種情況下和他談心,掙扎了半天見他始終不肯鬆手,終於忍不住氣道:「你到底放不放手?」
他才不會傻到白白放棄自已的優勢,「等我得到滿意的答案,自然會放手。」
她狠狠瞪著他,可惜眼神殺不死人,她依然受制於他,僵持了半晌,她挫敗的妥協,「你想要什麼答案?」
「告訴我,你什麼時候開始怕床的?」他直盯著她。
她抿抿唇,不怎麼情願的道:「兩年前。」
「兩年前?」他皺眉,心驀地漏跳了一拍,「你是說……」
「對,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她快速打斷他的話。
「為什麼?」他不解的追問。
她不說話了,別過頭,將唇咬得泛白。
胡於宸心中突生不安,「李容芸,那晚你是不是……」被迫的?
過去他從沒想過這個可能性,但她的反應太不尋常,他不由得往這方面想。
「我已經回答完,是不是可以放開我了?」她再度打斷他。不願他再問下去的意圖很明顯。
胡於宸沒有動,想著她的話。
如果她真的是被迫的,那麼先前他諷刺她的那些——
他忽然覺得心臟被什麼狠狠掐了下。
「胡於宸!」她想抗議他不守信用。
當他一鬆手,她立刻飛快跳下床,完全無法忍受在上頭多待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