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不是,這只是中國古典風格裝潢。」他眉宇深鎖,「真正的古物,應該在國家的保護下讓人瀏覽,而不是放在這兒供我一人欣賞。」
她鬆了一口氣,聽說有些歷史文物是會停駐靈魂的,她可不想某天夜裡醒來喝水,卻看見水杯在空中飛翔。
「我曾聽凡沐老修女說過,你是從事歷史研究這方面的工作?」
曹子詡點點頭,「因為瞭解,所以喜歡。」
「這些是很美……但總覺得和這棟房子的外觀很不搭配。」
「我喜歡不協調的美感。」他的眼神熠熠閃爍。
「看得出來,你本身就是一個代表。」
閃爍的火滅了,取而代之的是無盡的空洞,「如果有選擇的機會,我希望自己是個百分之百的東方臉孔。」
「那是上帝賜予你的禮物。」她是不是說錯了什麼,為什麼他的表情好像相當難受?
「禮物?我看是懲罰吧!」他啐道。
「你有一雙罕見的藍眼眸,深沉卻又淨透,還有一個直挺的鼻樑,下方有個寬薄的唇瓣,不經意會勾起迷人的弧度,高瘦結實的身材還附帶一個性感的窄臀……」
當她滔滔不絕的說著時,突然瞧見曹子詡極力忍住笑的表情。
「我看鏡子都沒這麼仔細。」他瞅視她,「言下之意,你喜歡羅?」
她漲紅了臉,急著解釋說:「我現在是分析你的五官,那些我還……可以接受,但和你這個人無關!」
噢!她這個笨蛋,怎麼會口不擇言的助長這傢伙的氣勢!?魏心靖緊咬著唇,在心底咒罵自己。
「既然你把我的外表形容得如此生動,你也該讓我好好看一眼吧?」他說著,便將她戴在頭上的修女帽一扯而下。
「喂,你這個失禮的人,快還給我!」
曹子詡幾乎是毫不費力的左右閃躲她的攻勢,她伸長了手,卻怎麼也碰不到他抓在手上的修女帽。
「在這裡,你不需要這種東西了。」
魏心靖將自己嬌小的身體不顧一切的往他身上撲。
「但那還是我的東西。」終於搶回了修女帽,但他爽朗的笑聲卻瞬間澆熄了她短暫的勝利喜悅。
「說!你究竟把那冒牌貨藏到哪裡去了?」高立達用力地把魏杏雪虛弱的身子扯下床。
魏杏雪嫌惡地瞪著他,「我說過了,不准你這樣說心靖!」
「我愛怎麼說就怎麼說,現在我再問一次,你把她弄到哪去了?」他厲聲問。
「我什麼也不知道。」
「操你媽的,鬼才相信!」
「面對時時刻刻都可能被侵略的人生,誰都會想離開。」她淒涼道。
窒息的空氣,籠罩整個房間……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只剩下兩個多月的時間,那筆巨大的遺產將自動匯入魏心靖的戶頭,無計可施的情況之下,高立達開始像瘋狗般,四處找尋魏心靖的下落。
「沒有你的幫忙,她能順利逃走?」
真是太可惡了!他本來好不容易打聽到魏氏集團所贊助的那間教堂,近來有個新進的修女貌似魏心靖,沒想到那個負責的老修女,卻怎麼也不肯透露半點消息,就算他翻遞了整間教堂也尋不著那女人的蹤跡。
魏杏雪報以大笑,「你別太小看了別人的本事。」
「臭婆娘!你這是在討打!」面對日益逼近的日期,使高立達更加惱怒,毫不留情地用腳踢向魏杏雪瑟縮的身軀。
她雙手緊抱著自己的頭部,用盡意志力去抵抗一次又一次的疼痛。她有時真的希望高立達就這麼將她打死,眼睜睜地看著曾經親暱的人變得如此邪惡……真的太痛苦了。
停止了,再也感受不到痛楚了……她終於解脫了嗎?
「父親,求求您別再打了!」魏承哲跪在高立達的腳邊,緊抓著他的手腕,連手指關節都泛白了。
高立達用手一揮,打飛了他兒子的眼鏡,「走開!就是你這廢物,才會讓我的計劃全泡湯了!」
在魏心靖離開的前一晚,高立達曾命令魏承哲溜進她的房裡,用盡各種手段也得使她成為他的人,因為父親一再地向他保證——她絕對不是魏家血脈,而且……
他是真的打從心裡畏懼自己的父親。
但是,當他看見魏心靖熟睡的美麗臉龐,他遲疑了……卻又想起父親面目猙獰的臉孔,他只能抬起不停抖動的手指,輕輕扭開她的衣扣。在魏心靖喃囈了幾聲時,他嚇得縮手……
魏心靖睜開惺忪的雙眼,「承哲哥,你怎麼會在這兒?」
「我……擔心你又踢被子,現在天氣很冷。」他困窘的不敢看她。
「嗯,謝謝你。」
魏心靖不僅沒有一絲懷疑,反而將身體緊緊地靠向他,然後帶著甜美無邪的笑容,再度進入夢鄉。
魏承哲伸手輕撫她的秀髮,柔聲道:「好好睡吧!」
那晚,不斷湧出的愧疚感侵蝕了他的心,讓他整夜都合不上眼……直到再也見不到魏心靖的人,都無法忘懷。
魏承哲在地上胡亂摸索,將已經破裂半邊的眼鏡急忙的戴上,「父親,很抱歉……但我真的做不到。」
高立達冷眼看著如此怯懦的兒子,「算了,我要是真的指望你,恐怕也得喝西北風了!」
幾乎是卑微地,魏承哲不敢再出聲。只要能阻止父親的暴行,他不論怎麼被侮辱,也會苦澀地嚥下。
魏心靖這才終於瞭解到,此刻她和曹子詡之間的距離,緊密到連空氣都無法介入。
她未經三思便躍起身,迅速整理自己的衣著,「有什麼好笑的?」
「任何時候,我都歡迎這樣熱情如火的你。」曹子詡被她的反應,又逗得大笑。
「我發現和你共處一室,是我這一生最愚蠢的決定。」
他收拾起玩笑的臉孔,「坐下,我們談談。」
「你大可不用管我,嚴格來說我們只是陌生人。」她冷冷回應,拒絕聽從他的指示。
「既然凡沐老修女將你交給了我,現在起你就是我的責任。」
魏心靖嗤之以鼻,「我已經是個成年人,不需要有個監護人來看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