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成這個樣子當什麼看場子的?」潘得富嘿嘿怪笑,「介紹給花狐狸,直接當鴨,那多賺錢?小子!這活兒你幹不了,滾吧!」
潘得富眼一花,原本翹起腿的椅子被一股蠻力一推,身子頓時失去平衡向後倒去。他也不是等閒之輩,順勢用胳膊去撐地,想穩住墜勢,腿也同時發力準備一個鯉魚打挺。
出乎他的意料,那個細皮嫩肉的小子竟然是個打架的行家,一個掃堂腿踢在他的小腿骨上,最吃勁的地方被外力一擊,頓時把他震得失去平衡,摔跌在地還狼狽地滑出很遠,腦袋差點撞到牆上。
「媽的,來人!來人!」潘得富火了,推開還想勸他的老張,把場子裡的幾個壯漢都喊來,「給老子好好收拾一下這個小兔崽子!他媽的不知道天高地厚!也不看看這是誰家的地盤?!揍他,揍死了老子擔著。」
唐凌濤的眼緩慢地掃過這幾個比他壯上一倍的男人,冷冷一笑,「來啊,老子不怕死!」
真動起手來到底對方人多,打倒了四個,卻被一拳猛搗在肚子上,嗓子一甜,眼前都黑了。就這短短的一瞬,已經打紅眼的男人們都招呼上來,唐凌濤倒在地上,滿臉是血的笑了,死麼?他的確不怕,早活夠了!
「住手!」一個非常年輕的男人聲音,不響亮,卻有絕對的威勢。
周圍一下子很靜,唐凌濤躺在地上,沒去理會。
「架起來。」那個年輕的聲音說。
那是個非常漂亮的少年,唐凌濤瞇著眼,固執地抬起下巴看他,少年像模像樣的穿著考究的西裝,沉著臉,雖然眼睛裡的凶橫如同野獸,畢竟年紀太輕。
他身上的貴氣與這個骯髒的地方格格不入,他身邊跟的幾個臉色冷肅的隨從把潘得富的手下顯得像是一群民工。
「予哥——」潘得富一臉巴結,年紀都快是少年的叔叔,還恭敬地對著少年弓下腰。
堯天予看著對面被架著卻還是一臉不羈的少年,瞥了瞥一邊已經倒下的四個大漢,沒受過正式訓練,能這樣已經非常不錯了。他喜歡他的眼神,冷傲,凌厲,決不屈服。
「你叫什麼名字?」他問。
「你呢?」唐凌濤挑著流血的嘴角冷笑著反問。
幾個隨從一臉不忿地準備上前,被堯天予用眼神漠然一掃又都白了臉退回原位。
「堯天予。」
「唐凌濤。」
兩人互相看著,都在對方身上找到了些熟悉的東西。
「留下他。」堯天予吩咐一邊的潘得富。
唐凌濤呸呸地吐出嘴裡的血,媽的,下手真重,他被安排在走廊最拐角的那間陰暗的樓梯間裡住,連個窗戶都沒有,其他保安都住四人間的宿舍,潘得富還真是個愛記仇的傢伙。
他活動一下手臂,還行,沒斷。他走出只能勉強站直身體的小屋,算不算已經有工作了?他撇嘴笑了笑,當然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別看這裡髒髒亂亂,前面華麗著呢,還有漂亮的妞兒,只要有地方住,有飯吃,他什麼都不在乎。
走廊的盡頭燈光很亮,有人在吸煙,繚繞的白霧在拐角瀰漫開,他走過去,「給一根兒。」
靠在牆上抽煙的是個化著濃妝的少女,年紀太小,妝再濃也還是能看出些生澀。
「新來的?」少女把手裡的一包煙都扔給他,目不轉睛地看著他。
「嗯。」唐凌濤抽出一支,少女熟練地用打火機為他點上。
「我叫露露,你呢?」她用眼角含著媚瞟他。
「唐凌濤。」他大口吸了兩下,噴出煙,「廚房在哪兒?我去弄點吃的。」他真餓了,兩天沒吃飯。
露露嗤嗤的笑,「這兒的後櫥經理精的像黃鼠狼似的,餓啦?跟我來吧。」
唐凌濤跟著她來到一間小屋,一路上都是妖媚的少女們看著他和露露笑,放蕩地調侃著:「露露,這回運氣這麼好啊?用完了也借我們新鮮新鮮!」露露顯然十分得意,還笑出聲來。
唐凌濤置若罔聞地跟著露露,他只不過想要一頓飽飯。
在房間裡還有兩個姑娘,一個已經穿上暴露的裝束化好妝準備「上工」,另一個還穿著睡衣,頭髮有些凌亂。露露帶了個男人進房,她們並不在意,繼續做著自己的事。
「姐,疼……」穿著睡衣的少女帶著哭腔低低的說。濃妝少女在給她揉肚子,又憐惜又埋怨。「都怪你自己!怎麼這麼不小心!我跟夢姐說了,她答應讓你休息一個星期。」
露露走過去,「做完了?翠翠,以後一定小心!反覆做就生不出孩子了。」
唐凌濤有些不耐煩,「吃的呢?沒有我走了。」
露露撅嘴瞪了他一眼,「德行!」手一指,凌亂的桌子上放了幾個盤子,裡面的菜很雜,一看就是從客人的席面上偷揀回來的。他也不多話,一屁股坐在窄凳上狼吞虎嚥。十六七的半大小伙兒正是能吃的時候,還沒半飽,盤子就都空了。
「就這些?」他抹了抹嘴。
露露看著他笑,「沒飽?我可以再給你多弄點好的來。但你要留在這兒看著我妹妹,她剛流完孩子,醫生還讓觀察,我和紅紅姐還要上工,怎麼樣,幹不?」
「行!」天下哪有白吃的飯,他站起身,倒在相對乾淨的一張床上,這兒可比他的小黑屋舒服多了。
寧紅瞪他,還想說什麼,卻被露露使了幾個眼色只好忍住,是啊,翠翠這一星期都賺不了錢,她更沒時間照顧她了。
唐凌濤舒服的翻了個身,這麼軟的床他都多長時間沒睡上了?唯一的缺點就是枕頭上廉價化妝品的香味弄的他想吐。
「喂——喂——」他聽見另一張床上的女孩虛弱的喊他,聲音很微弱。
「幹嗎?」他沒好氣兒,折騰他幹嗎?
「我……」女孩哭起來,「我流了好多血……」
他翻身起來,快步走到女孩床前,一愣,床單都紅了。
「送我去醫院。」女孩哀求地看著他,他這才看清她有一雙清亮的大眼,眼睛裡的恐懼和哀愁讓他的心莫名一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