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他回身從剛躺的床上掀下床單,蓋在女孩身上,「我背你!」
簡陋的小診所離「麗人谷」不遠,是寧翠指定來的,醫生模樣的中年婦女隨便檢查了寧翠的情況並不驚慌,把診所開的離這種地方這麼近,什麼場面她都見過了。
「沒大事,創面太大,血流的就多了。你什麼血型?」中年婦女不怎麼客氣地問躺在床上臉色慘白的寧翠。
「AB型。」
「小子,你拿上一千塊去前面的醫院找老林,就說是我要血,他就會給你。」中年婦女邊說邊找來一快髒髒的塑料布鋪在寧翠身下,免得弄髒了床。
「一……一千塊?!」寧翠的臉更白了,「我沒那麼多錢。」
「沒錢?」中年婦女冷笑,顯然不信,「那就等死好了。」
唐凌濤冷冷看著,「你姐有嗎?」他問,中年婦女的冷漠讓他有些怨恨,對寧翠的無助,他明白。對貧窮的任何一種鄙視都讓他憤怒!因為他已經忍受的太多。
「沒,為了我做手術,都已經借了錢。」翠翠哭起來。
「走,走,走!沒錢來我這兒幹什麼?」中年婦女皺眉,十分厭煩。
唐凌濤眼一冷,從桌子上沾著黃黃水垢的衛生盤裡抄過一把手術刀,跨前一步用胳膊勒住中年婦女的脖子,刀抵上喉管,「救她,不然老子捅死你!AB型血是吧?我也是,抽我的!」
三個月後
唐凌濤站在射燈搖曳的大廳裡,穿著像馬戲團一樣的制服,看著有錢的男人們進來,醉醺醺地帶著嬌嗲的姑娘離開。
他早都習慣了,像塊木頭一樣站在那兒不動。
露露從外面回來,酒勁兒還沒消,走路有些打晃,進門看見是他,笑著走過來,牽住他的胳膊不放,咯咯的笑個不停,笑到後來竟然是一臉的淚。
唐凌濤看著她,抿緊了嘴,正好小安路過,他叫他來替他的崗,扶起軟成一團泥的露露往她們房間去。
「不!」露露突然喊了一聲,不肯再走,直直地看著他,「我不回去。」她軟軟地趴在他懷裡,卻很緊的揪住他的前襟。「濤,陪陪我,陪陪我……」
唐凌濤皺起眉,沒說話,從露露敞的很開的衣領,他看見了各種曖昧的痕跡,他扶露露的手緊了緊,她又碰見那樣的客人了吧?
「濤……」露露的眼睛漫出水來,反而拉著他走,唐凌濤的眉頭皺的很緊,卻終於不忍甩開她的手。她拉他走到後門,雜物堆積,還有些古怪的臭味,露露停下來,偎進他的懷裡,他靠在潮濕的牆壁上,沒推開她。
這種感覺……他明白。只是想要一個可以休息一下的懷抱,只是想把頭偎入有體溫的胸膛。自從和寧翠在一起,他也總是喜歡把頭埋在她的胸房間,並不純然是肉慾,那會讓他有些許的安全感,雖然那感覺短暫又脆弱。現在,露露也需要這麼副胸膛。
「濤,愛我一次,把我當成女人愛我一次。」露露渴望地看著他俊美的臉,簡直是哀求地攀住他的肩膀。
唐凌濤看著她,沒說話,表情也沒有變化。
「我知道……我知道……」露露猛勁點著頭,淚水紛亂落下,「我知道你喜歡翠翠,我不會對她說的,絕對不會!我只是需要一個男人,」她貪戀地撫摸他的臉,一個年輕的,漂亮的少年,「把我當成個人一樣上一次床,我是個人吧?我不是一個器官,一個東西吧?」她驚慌地問他,兩眼空洞而惶惑,經歷了那個滿嘴臭氣的男人那樣的擺弄,她真的疑惑了!
小旅館的房間裡有濃重的潮氣,離「麗人谷」和「紅天」那些情色場所很近,各種霓虹的餘光從小小的、灰僕僕的窗戶裡照進來,讓這間簡陋的小屋不停的變換著色彩,如同一小塊迷幻的地獄。
唐凌濤裸身坐在床上,眼睛漠然看著角落的一處黑暗。露露輕輕發出滿足的讚歎,雙手像是觸摸珍貴的雕塑一樣小心翼翼地撫摩著他光潔結實的胸膛。都多久了?她沒碰過這麼年輕的身體,她只是個下等的「小姐」,接不到什麼好的客人,那些客人……散發臭味的身體,肌肉鬆弛,粗糙,噁心的汗毛,甚至斑斑點點的皮膚病……她閉上眼,享受著手裡絲絨一樣的觸感,歎息地笑了笑。
她微笑的半睜開眼,手撫上他年輕的下體,好看,就連那裡都讓她覺得好看。那是他身體的一部分,同樣完美,那是熱的,是生命!而不是那些男人的髒東西,對她來說,那些都像是凶器,他們只是想用那個污辱她,弄疼她。
她俯下身,準備取悅這副令她愉悅的身體,她甚至聞見了他年輕肌體上散發的淡淡香氣。淚水滴落,如果…能只和她喜歡的男人,喜歡的肉體做愛該多好?
他的手一撐她的肩胛,她哀哀的抬頭,他正在看她,他漂亮的眼睛深邃,理解,憐惜,她被這眼神陶醉了,要是能一輩子被他這麼看著……死也心甘情願。
他輕輕地把她放倒,像對待女王般認真,他用柔軟的唇膜拜她被客人咬的淤青血紫的肌膚,他的手愛憐地撫摸著她的身體,他取悅她,克制自己的欲 望滿足她的需索,他充實她,溫柔的律 動。他撫慰,他珍惜,他讓她覺得也被一個男人愛護而尊重,她的感受,她的感覺是重要的,高於男人的欲 望。
她高潮了,不是為了討好身體裡的男人而刻意偽裝,她覺得這是她的第一次,她是個女人,她覺得愉悅。
平息之後,他默默替她穿上衣服,那麼溫柔地繫好每一顆扣子。從未有男人替她穿過衣服,他們發洩完以後通常只是把錢甩在她的身體上,自顧自地整理自己,看也不會再看她一眼。
突然,她大哭起來,縮進他的胸膛瑟瑟發抖,「濤,我再也不想幹這活兒了……再也不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