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廷堅抽了半支煙就回了車裡,「嗯……那個……」梅施覺得她該說點兒什麼,畢竟她的睡姿引發的不光是儀態問題,「你腿還麻嗎?」
阮廷堅用眼角掃了她一下,吩咐司機開車。梅施立刻破譯了他這一眼的內心獨白:麻,你還能幫我揉?
她暗自在心裡回答:不能。對不起,繼續麻吧。
回到鼎億樓前已經三點多了,天色暗得好像馬上要入夜。梅施搶先竄下車,不等阮廷堅或者帥哥秘書說話,「你們上樓吧,上樓吧,我叫秘書來接我。」
阮廷堅沉吟了一下,「也好。」
梅施放了心,鄙視自己為什麼要瞎緊張。看他沒有上樓的意思,她倒不知道該不該轉身走去自己的車上。
「上樓等吧。」他沉著聲說,好像很不甘願,像是在說客套話。
「不……不用了,我在一樓等就好,很快會來的。」梅施瞪著大眼,連連搖頭。
阮廷堅掉頭就走,梅施用餘光瞧見他和帥哥秘書進了電梯才蹭進大廳,在休息區找了個不顯眼的沙發坐下來。米珍說立刻派人過來,大不了二十多分鐘,梅施不急不慌地掏出手機看新聞,刪除廣告短信。聽見嘩嘩的雨聲,梅施向門外張望,果然又下起了大雨,今天果然是不該出行的日子,她有點兒擔心來接她的人能不能順利到達。
一等就是四十多分鐘,雨也不見停,人也不見來。梅施有點兒坐不住,正想打電話給米珍,她的電話卻心有靈犀地先打過來了,說來接她的人路上出了點兒問題,現在雨大,城裡各處都堵了車,暫時來不了。梅施聽了有點兒煩惱,卻也無可奈何,接著米珍又說了讓她簡直跳起來的話:「我已經聯繫了阮總的秘書陶鵬,請他為你安排休息地方。」
梅施從來對米珍都是又敬又順從的,這次差點就要數落她多事。
「陶秘書還很熱情,說他安排人等雨小了送你回家,這次真是要謝謝鼎億了。」
米珍說話的方式梅施太熟悉,最後那句分明是提示她要感謝一下帥哥秘書和阮廷堅。真怕抱怨的話脫口而出,梅施掛斷了電話,還沒等喘勻這口氣,已經看見帥哥秘書禮貌微笑著從電梯裡出來走向她。
「米助理已經和我說了,我也請示了阮總,一會兒雨停送您回去,上樓等吧。」
梅施木然站起身,有種被請去局子喝咖啡的感覺。電梯不停向高攀升,梅施心一橫,做朋友的要求她已經說了,他也答應了,大大方方的吧!
出了電梯,仍舊是滿眼忙碌,阮廷堅的管轄區總是給人精英雲集的感覺。梅施之前很少上來,但這裡的人顯然都認得她,眼神相遇都投以禮貌微笑。
她被領進阮廷堅的辦公室,他只是抬眼看了下進門的她和帥哥秘書,又繼續敲鍵盤,十分無視。
帥哥秘書把她引到寬大的沙發邊坐下,再沒說什麼就出去了,不一會兒一位美女進來送了杯咖啡給她,梅施向她笑了笑。
「有報紙雜誌什麼的,給她兩本。」阮廷堅盯著屏幕,像是對空氣說的,美女卻十分伶俐,飛快地拿回幾本時尚雜誌,梅施由衷感謝,不讓乾坐著多傻啊。
梅施看會兒雜誌就瞄瞄窗外的雨勢,小了很多,就是不停。忍了一會兒,她咳了一聲站起身,阮廷堅像沒聽見似的,她只好乾笑著自己繼續:「阮……」她突然為難,以後叫他什麼好呢,阮總阮廷堅似乎都不合適,「雨小了,能……」
阮廷堅停下手裡的活兒,按通話器,不耐煩地問:「有司機嗎?送她回去。」
揚聲器裡傳來帥哥秘書遺憾的聲音:「現在總裁辦的司機都出去了,又因為大堵車,短時間回不來。」
梅施發急,阮廷堅似乎更煩,命令帥哥秘書:「那你去送!」
「華興的人馬上要來,我要負責招待,阮總……」
阮廷堅啪地掛了聽筒,又看屏幕,「現在沒辦法,等吧。」
梅施又蔫蔫地坐回去,今天走了不少路,又摔了,趕上陰雨天裂過的腿總是有點兒疼,她邊看雜誌邊揉。
「你的腿還沒好?」阮廷堅還在打字,話還是對空氣說的,梅施抬頭看了看他,知道他在問她。
「好了,但徹底恢復還是需要一段時間的。」她保持平淡地回答了一句,練習一下,以後就這麼正常交流也不錯。
「晚飯想吃什麼?打包回來在這兒吃。」
梅施愣了下,有點兒跟不上他的思路,「不用了,謝謝。」她順嘴答。
「總不能我吃你看,這點風度我還是有的。」阮廷堅停下,直直看過來,那種冷淡疏遠又不失禮的眼神立刻讓梅施招架不住,和他當朋友也真不容易,明明是曾經那麼親密過的人,讓他用普通人的眼光一看——還不如被他當仇人呢。
「隨……隨便吧。」她突然就沒了精神,不太著意地說。
阮廷堅又打電話給外面,吩咐送餐進來,頓了一下,他說:「記得要把勺子。」
梅施歪在沙發裡,什麼都不願意想,聽他說了這麼句話,下意識地反應他可能要湯了。
大樓裡就有幾家飯店,飯菜送來的很快。
送咖啡的美女幫著送餐的夥計把餐盒都攤在梅施面前的茶几上,阮廷堅等他們擺好了才走過來,一屁股坐在梅施旁邊,梅施都被顛了顛,順勢往遠離他的一邊挪了挪。
阮廷堅也不管她,自顧自拿起筷子開始吃,中午就沒吃,他還吃得挺香。
梅施嚥了下唾沫,也去抓筷子,一出手才看見自己的紗布豬蹄,愣了愣。
阮廷堅看她不動了,才側過臉瞥了一眼。梅施就被他看的輕顫了一下,這才換手去拿勺子,鋼製的勺子微微發涼,蟄痛了她的心。他一直是細心的人,總是對女人保持風度,就像他再怎麼也不會把熟睡的她從腿上推開,這個脾性在這種時候總是讓她瞬間有扛不住的心疼。太瞭解他的好教養,所以不應該有錯覺,失落卻非常分明,她也只能無奈忍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