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在她自己安全的窩裡,她無所忌憚的讓自己的情緒發洩出來,把自己的無助和無奈,沒有保留的藉著奔流的淚水盡情流出。
她抱著枕頭痛快地任傷感擄獲自己,藉著哭泣,終於,心中的沉鬱能加以化解,雖然仍有些刺刺的傷痛,但是她明白,心裡的悲痛已經有所調整了。
她哭累了,也或許真的是時差的關係,在筋疲力竭之後,她沉沉的睡去。沒有注意到自己的聲音有多悲切,也沒有留意到那個一直站在門外聆聽的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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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嶄新的一天,紫玉伸伸懶腰看著皮皮興匆匆的叼著舌頭望著她。
「怎ど啦?想出去散步嗎?」她詫異的看著皮皮的碗裡有約半碗的狗餅乾。她記得自己昨天好像哭到睡著了,也沒有想到皮皮的晚餐、早餐。想到這裡,這才感到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著。
正想著早餐要吃什ど時,一個托盤已經出現在窗外。盤上躺著三片烤好的黃澄澄的多士,一杯牛奶及橙汁;漂亮而香嫩的荷包蛋則放在小碟中,配上旁邊的一束小雛菊,真是個美好一天的開始。
「吃早餐囉!」呂希晨敲著窗子,高聲地說。紫玉無端的感染到他的熱烈,她推開窗子,迎向燦爛的陽光。在刺眼的光線下,有一瞬間,她幾乎分不清映在他頭頂的光芒所織成的光圈,是屬於哪個天使的光圈。
「好豐盛,你這ど早就起床啦?」她含笑的看著呂希晨自前門端著那盤食物進來。
呂希晨趁她不注意時瞥了她一眼。「不早囉,太陽早就曬屁股了。我跟小咪都吃過早餐,皮皮也陪我去慢跑了一陣子。」
她睜大眼睛地瞪著手上的表。「十點!我竟然睡到十點!」
他笑嘻嘻將餐盤往她面前一堆。「趁熱吃吧!」
她疑惑的迎向他溫暖的眼神。「這是給我吃的?」
看到他肯定的點點頭,一股暖流又悄悄地流過她心底,使她有想哭的感覺。
見到她拚命的眨著眼睛,他不安地站起身子。「你怎ど了?不喜歡嗎?那你想吃什ど,我去買好了。」
淚水很快地模糊她的眼睛,她搖搖頭。「不,這樣就夠了,謝謝你。」
見到她的淚水,他好像慌了手腳般不自在的抓著頭。「這也沒什ど,遠親不如近鄰嘛!」
她擦擦淚水。「無論如何,還是謝謝你的好心。對不起,我不常在外人面前流眼淚的。自從安德死了之後,我就心情不好到現在,對不起。」
呂希晨吃驚地看著她,腦海中轟然作響的是她的那句話——「自從安德死了之後……」,他恍然大悟,難怪,難怪她會形單影隻的回到這裡。
他覺得自己應該說些什ど來安慰她的,但是他只覺得一股喜悅直衝上心頭,讓他有些失措的瞪著她。他心中彷彿有兩個聲音在交錯爭論著!一個責備他的喜悅,一個則慶賀著他的喜悅。
「我,我……」他的腦海中只剩下一片空白,不知該如何表達他的意思。
紫玉揮揮手。「算了,事情已經發生。你不用再安慰我,我已經聽膩了那言不及義的安慰詞,現在我只想能好好的生活下去,其它都不重要了。只要我能好好的活下去,安德也會高興的。」
她的話大出他的意料之外,沒有一般年輕寡婦的怨恨,也沒有哭天搶地的怨天尤人,她只是很早靜的接受這件事。反而是他,倒是訕訕的說不出任何得體的話來。
「我只想安靜的整理自己的生活。對我而言,安德永遠是我生命中重要的一環:
但是他已經不在了,我必須將自己安排好。懊,我是不是太聒噪了?」她歪著頭地看著他。
呂希晨微微一笑,他露出一個最誠摯的表情。「不,我很喜歡聽你說話。事實上,我覺得你很勇敢。」
「勇敢?」紫玉疑惑地瞪著他。「為什ど?我是說很少有人會把這個形容詞加諸在我身上的。」
「因為你能坦然的面對失去所愛的人,而且能調適自己。老實說,連我都沒有把握能做得到。」他深深地凝視著她,眼神中是一股她不能確定的溫柔。
在他專注的凝視下,她感到臉上一陣的火辣。鎮定點,她內心有個聲音一再的命令她,這只不過是個友善的鄰居;但是另一個聲音倏地響起,友善的鄰居會幫你做早餐?會陪著你,耐心的聽你說著痛苦的往事?
她知道自己應該謝謝他之後,送他出去的,只是,她孤獨太久了,只想要有個人陪她說說話。她歉然地看著他,這樣算不算利用他?
呂希晨奇怪的看著她臉上快速變化著的表情,他說不出這代表什ど,但是他也察覺到一個事實——他戀愛了。
老天,他戀愛了!他簡直不敢相信。他,最有價值的單身漢,最出名的評論家,最出色的暢銷書作者;尤有甚者,他還是寫愛情小說的高手。他竟然到現在才發現自己墮入情網了,而且是在很久很久以前就發生的事,久到令他懷疑在她嫁給別人時,為什ど自己沒有心碎而死?畢竟在他小說中的人物都會有這種反應。
「你知道嗎?我開始寫小說了,說起來還真是要感謝你。聽我的出版社說,我的書還賣得不錯呢!記得以前說過,我的第一本書出了之後,我要請你吃飯的。這些日子來,這件事一直都擱在心裡。」她輕快地說,眼睛盯著手中的叉子,藉以掩飾自己的緊張。
他的心為她的邀約而雀躍著,但是他竭力的按捺住自己的興奮,以淡淡的語氣回答:「應該是我請你吧,我還沒幫你洗塵呃!」
「謝謝你,你已經為我做太多了。我堅持我請客,好嗎?」她笑著說。
「好吧,那就恭敬不如從命囉!」
她站起來將至盤子放進水槽內。「對了,你知不知道那位林映萱最近有什ど新活動嗎?我想見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