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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4 頁

 

  硬要說他不正常,就是他那張過度俊美而冷漠的臉龐有「魔」力。

  弟弟叫他「孤爵」,他的確有著渾然天成的貴族氣與孤傲感。弟弟總是像個小跟班在他身旁跟前跟後。有一天,她去探望弟弟,發現孤爵被綁在床上,露台外的鋼琴成了一堆廢柴灰燼。

  那日,孤爵第一次跟她說話。他說:「那個小白癡在醫護站。」

  有那麼一秒鐘,她想痛打這個出言不遜的瘋子。他自己也不正常,居然說她弟弟「小白癡」!

  「你再不去,等會兒,他們用各式有創意的方法強制灌食,他亂鬼叫吵到我,他回來後,我會讓他的下場跟鋼琴一樣……」

  後來,她才知道,弟弟初始被人道灌食時,是孤爵去掀亂,搗毀醫護站,解救了弟弟,所以,弟弟從此跟著他,他吃飯,弟弟就乖乖吃飯,他彈琴,弟弟安靜聆賞,他看書寫字,弟弟在一旁搭畫架畫畫。

  那次,來了一組新的管理人員,對孤爵半夜彈琴很有意見,認為他失控,幾次評估,終於決定壓制他的不穩定,讓夜回歸它該有的寂靜。

  事情鬧得太大、太超過,失控的管理人員被撤職調查。弟弟的療養生活恢復平和安樂,她再一次探望,卻又遇見孤爵躺在床上。

  「那個小白癡去找我要的東西。」他沒有被綁,只是很沒精神。

  這次,她一點都不想打他。她問他:「你要什麼東西?」

  他轉頭,盯著她。「年輕女子的青春rou|體。」

  她一凜。他唇畔神經質的詭笑,嚇得她連弟弟的面也沒見,就離開。她知道他是什麼「魔」了——

  色魔!

  他肯定是性成癮症被送進去治療矯正!

  她好長一段時間不敢去探望弟弟,夜裡閉眼老是看見孤爵說那話的神情,被子底下的肉體熱得淌沁汗水,她偏偏沒勇氣掀開它。過了一個暖冬,她才在像夏天的春天去看弟弟,也聽說了那人是因為戀人意外亡故而崩潰,所以住進那兒療養。

  原來他如此癡情!

  他的戀人,一定是青春貌美的年輕女子……

  女奴,冷艷的女奴,自古生來蠱惑男人。她美麗的高潮臉龐貼近窗,呻吟喘呵薄霧暈在玻璃上,男人連這絲絲氣息也珍愛,掌心按住玻璃抓取它。

  這些年,他進進出出各處療養院,她追著他,他找到年輕貌美、青春肉體的女子,她則丟遺她的心。

  喬隱妃回不了神也得回神,她不想看電影結局。在這,海浪狂打,在崩落,她走了兩步,眼睛濕得厲害,拉低防水衣連帽,擋不了雨。她不戴帽了,這什麼暴風雨天候,整個海洋反過來也不可怕,她快步走,踢中障礙物,不,是障礙物撞上她,像那個女奴突然闖入理想島。她不再多想,這回,使盡力量——事實上不須使盡,大自然站在她這方,讓她輕而易舉將所有障礙推入怒海中。

  暴風雨仍持續,威力不減減弱。

  喬隱妃回到海崖洞大屋,洞外立即打了三次雷電。奧斯說:「你真幸運,上天眷顧你。孤爵那邊沒事吧?」

  喬隱妃沒答話,脫掉防水衣鞋,直接進屋,穿回高跟鞋,走在木地板,鞋跟響一聲一冰冷。她坐入辦公桌中,開電腦,找出那則海島暗夜直升機爆炸的訊息,發出一封回覆信件。

  親愛的外公、爹地、媽咪:

  很幸運地,我們都還活在美好世界。

  霏碧現在很好,在一個叫理想島的地方。

  這兒有漂亮的水上屋,就像明信片的圖樣那般,但一場暴風雨毀壞了些許設備,近日大家忙著修整,我和廣澤先生移進海崖洞裡的大屋住。我幫忙淨灘,撿了許多神奇的東西。有一隻受傷擱淺的小鯨魚被廣澤先生送到鯨魚救援協會,原來這個我第一眼以為的無人島,另一邊是個地勢插入藍天般的巖岸建成的小城鎮,和菜園灣有點像,而且有電影院,那兒陸上屋多安然度過暴風雨。

  廣澤先生要奧斯先生送來給我的裁縫機和布料,也在暴風雨中被捲入海底,我們只好先在陸上屋那邊的商店買幾件衣服,大部分是我的衣服,雖然廣澤先生和我一樣,出門旅行沒帶行李,可這兒好像是他真正的家,他的東西在這兒很齊全,不過,他還是最常穿我做的那件帶子袍衫,他不會綁帶子,我現在真想趕快回去,用自己工作室的裁縫器具和布料,多做幾件沒有帶子的袍衫給廣澤先生。對了,廣澤先生買了行李箱給我,上頭有橄欖樹圖樣,回去時,我要帶著這只箱子——這真是完美的旅行!出門空手,回家提滿行李,好像回去變成旅行,這兒變成我的家。

  外公、爹地、媽咪,我和廣澤先生在一起很快樂,你們別擔心。廣澤先生對我很好,他一點也不像大家說的那樣……

  啊!沒想到我一下就寫到底了,雖然我選了最大張的明信片。還是趕快祝外公、爹地、媽咪——

  日日美好

  好孩子霏碧敬上

  倪霏碧坐在祭廣澤書房裡寫字櫃前,滿意地再將自己寫好的明信片翻看一遍,這才站起身,拉門關好寫字櫃。

  「孤爵不在,你也不能偷懶啊。」喬隱妃出現在書房門口。

  「嚇我一跳。」倪霏碧轉過身,雙手按著胸口,對喬隱妃笑了笑。「你沒有敲門,嚇了我一跳。」笑容很真、很美。

  喬隱妃也微笑。「你做什麼虧心事要嚇一跳?」她走進門,別開與倪霏碧相對的臉龐,眼神隨即冷斂。「這裡有很多重要的資料,你怎麼能隨便進來?」語氣極輕,她走到臨窗的書牆——就在寫字櫃旁——拿了一本書,翻閱著。

  這書房是她一手佈置的,三面書牆,一面窗,桌椅全是桃花心木,地板鋪著米色地毯,房裡沒有誇張色調,很素雅清靜,像間禪房,窗台一盆蘭花也是淺淡不擾人思考的柔紫。這書房向來只有專業助理進出的分,哪是女奴能來挑逗的地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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