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爵,別這樣——」
嗯,別這樣,她只是睡覺而已,才不是死呢!不要用火柴撐她的眼皮嘛——她睡飽,自己會起床的。她從小到大沒讓人叫過,都是自己准點清醒。
「她是我的女奴,不是你的傭人,不是這裡打雜的!你什麼資格派工作給她,滾!」
開關門聲好劇烈,跟打雷差不多。
倪霏碧再也睡不著,一張眼,堪晃千百景,像是影片快轉。
她不知何時躺回大屋主臥室的四柱國王床,祭廣澤坐在床畔,對她挑起一個慣有的神經質諷刺笑容。
「我有沒有說過,我沒睡,你不能先睡——」他起身,移坐到床上。
「嗯……現在幾點?」她轉頭,微動一下。他隨即緊緊抱住她,整個軀幹罩在她身上。
「廣澤先生?」倪霏碧不敢再動,輕聲說:「你要睡了嗎?我不能下床是不是?」
「當然。」他說:「你得給我念故事。」渾沉嗓音帶濕氣似地貼在她頸側。
她說:「可是我早上念過了——」
「哪個早上?」這個小女奴跟他討價還價,不知道自己昏睡了一天一夜,又一日,命差點沒了,膽子倒是大了起來。「我叫你念就念,我現在要睡覺。」祭廣澤說。
「喔,好。」倪霏碧抬起被子底下的手。
「別動。」他沒讓她掀被,身軀直接擠進去,把袍衫拋出,壓著她的臉貼在他胸膛。
「廣澤先生,你心跳好快。」
「閉嘴。」
她兩排睫毛恬靜地斂下,小手摸到他握拳的手。他掌心有東西,是她的哈欠虎。她昏睡時,他抓摩這隻虎解除焦慮。
「給我吧,潘娜洛碧。」
「好。」她不明白他要什麼,何況他根本不須徵詢任何同意——她是他的女奴,不能違背主。
祭廣澤吻吻她的額。她抑起臉龐,他便吻她的唇,她回應他,舔他的唇,說:「廣澤先生,我可以吃飽再伺候你睡覺嗎?」
他停住深吻,垂眸。
她美眸對上他。「我肚子好餓。」可憐兮兮,能罵她嗎?
祭廣澤歎下口氣,很沒主人威勢地問:「你想吃什麼?」
「抹花生醬和越橘莓果醬的烤厚片。」
「這個聽起來不難做,我會做。」
頓住,她盯著他奇怪的溫柔臉龐,他也盯著她。
「還有呢?」他彆扭地說。
「鹹味巧克力餅乾。」
「什麼鬼東西?」他皺眉。
「飛勒會做。」
「聽著,女奴,你可以吃不正常的東西,就是別給我吃鬼東西。」講到飛勒,他就一肚子火。
「不是鬼東西,」倪霏碧呢喃。「是飛勒做的鹹味巧克力餅乾,真的很好吃。」
祭廣澤跳下床,撿起袍衫穿。「飛勒——」一邊走,一邊喊。「蘭飛勒!」連名帶姓,加暱稱。「小白癡——」
飛勒嚇壞了。自從隱妃姐姐被孤爵殿下轟出房門,孤爵殿下都沒離開過二樓主臥房,用餐也只讓奧斯送。孤爵殿下對隱妃姐姐很生氣,對他也很火大。
要不是他給霏碧喝了蔗汁酒牛奶,霏碧不會睡得漂進海神之口,差點死掉。奧斯說他們找到霏碧時,她身上鋪蓋花瓣,不倒翁船周圍也流聚滿滿花瓣地不到水色。
孤爵殿下險些再次崩潰……
「這樣就行了嗎?」祭廣澤站在料理台前,冷眼瞪著對面的飛勒。
飛勒一聲不敢吭,只點頭。
祭廣澤啪啪脫掉隔熱手套,朝這讓他看了就有氣的渾小子丟。
「孤爵殿下,別弄到餅乾……」飛勒身子往前拱傾,擋罩烤盤上剛出爐的鹹味巧克力餅乾。「這是您親手做的!」兩隻手套落碰他的背,掉往地板。
「走開。」祭廣澤拉提他的後衣領。「去拿花生醬和越橘莓果醬。」
「是。」飛勒站直,樂接命令。孤爵殿下願意跟他講話了,他一定要更努力執行孤爵殿下吩咐的事。
「還要烤厚片——」
「是,我知道了。」
十分鐘後,祭廣澤端著托盤,托盤上擺著他親手做的鹹味巧克力餅乾和他親手抹醬的厚片、一罐他那日自螢島帶回有螢火蟲圖樣的礦泉水,步步穩斂、經心,走上樓梯。
小女奴吃這個算是午餐?午茶?晚餐?還是早餐?
祭廣澤進房門前,盯著托盤中的東西,兀自想著。在這尷尬時間,他的小女奴要吃醒來後的第一餐,他是不是該弄些清淡不失營養不良流質食物?不該太順著她的任性要求。
遲疑了五、六秒,祭廣澤終究開門入房。
起居間有人不請自來,站在通往臥室的雕花木門旁,看來正在掩門。
「你做什麼?」祭廣澤凶冷冷地問。
喬隱妃顫了一下,回過身,眸光微閃。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自端托盤!托盤裡放著他從來不吃的東西!
「是要給潘娜洛碧小姐嗎?」她心裡一陣酸澀,聲音異常冷靜。「裡面還有三位客人,不夠的話,我再——」
祭廣澤一掌揮開她,踢門入內。
「您好。」第一個出聲的是站在門邊,守衛者姿態的羅森。
「廣澤先生,外公和雨豐先生一起來看我,我好驚喜。」他的小女奴顯然奴性被取代。
托盤朝後拋,功夫好、奴性深植骨血的羅森接個正著,他空出手,抓門把,用力甩。
砰地巨響讓坐在床邊的祭雨豐怒跳起來。「注意你的行為!」
「什麼行為?」祭廣澤緩行靠近床鋪。「你擅闖我的地主、佔據我的床鋪,很高尚正常?不知道皇春實對這事怎麼想?」
「你少威脅我!」祭雨豐想起ど弟不久前才說要拿她妻子開刀,怒火急竄。
「你三番兩次綁起霏碧,要我怎麼對虎家交代?還燒直升機讓大家為你的下落不明、生死未卜——」
「雨豐先生,」倪霏碧坐起身,背靠床頭,眼睛看向祭廣澤。「是我自己跟廣澤先生來這兒的。」
「霏碧,你別怕他,他燒直升機製造火警分散眾人注意綁架你的事,我們都清楚了。你外公和我都在,有什麼委屈直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