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管!你今天不准上朝……不,你至少五天都不能碰公文,只能好好的休息!不趁著這次把身體調養好,落下了病根,你以後絕對毛病不斷,要再治好就千難萬難了!」樓月恩恐嚇著他。
天知道他是為什麼犯病啊!申伯延在心中歎息著。不過難道他能去怪她沒事誘惑他?明明是他禁不起誘惑!幹下了一些禽獸不如的事,難怪遭天譴啊!
第4章(2)
「咳咳……」申伯延想說些什麼,但一激動,卻引來一連串的猛咳,最後仍是什麼都沒說出來。
趁他病,要他命……啊不是,是趁他生病,要他聽命!樓月恩知道他心懷國事,便斬斷他最後一絲希望。
「我請沈大人替你到朝中請假了,你就好好休息吧!」是她親自診治他的,自然知道他有多嚴重,根本不可能上朝,就算上朝也站不住,不如在家養病。
「你休假,那百官也可以不用在你眼皮子下天天加班,總有幾天可以下朝就回家了吧?我爹也好久沒有準時回府了,這陣子就當讓眾臣也鬆口氣,說不定大家還會因此感謝你呢!」樓月恩有些天馬行空地說著
「事情……不是你想得……那麼簡單……」他吃力地說完這句話。「三天內,我得出府……」
樓月恩不敢相信他都病成這樣了還不肯休息。「三天?三天你連站起來都有問題了,還出府……」
「我必須起來……」申伯延喘著,卻用盡力氣想拉開棉被,彷彿想要下床。
「你你你……你別亂動……」樓月恩瞧出他眼中的堅持,玉齒一咬。
「好嘛!我盡力幫你養病,但你也不能亂動,三日之後我保證你能起來不過你要帶我一起出府!」
喘息了一陣之後,聽到她這麼說,他終於妥協不再掙扎,乖乖地躺平。
他三天後是想去做一次必要的視察,讓他的奏折更有說服力。原本他不希望她煩政事,但既然她一定要跟,那讓她跟著也無妨,或許可以讓她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勞心勞力。
王朝的現實情況,已經壞到不能再壞了啊!
三天後。
不知該說樓月恩醫術精湛還是說申伯延毅力驚人,就這麼短短三天,他竟真的能夠站起來,臉色也不再那麼蒼白難看,甚至可以喝些熱粥了,一日服五次藥也變成三次。
「真是打不死的小強啊……」樓月恩咕噥著。
「夫人,你在說什麼?」申伯延穿好了外衣,再拉上大氅,似乎聽到她瞪著自己在說些什麼,納悶地望向她。
「沒什麼。」樓月恩打了個哈哈,「走了走了,你不是要出府嗎?我倒很想知道你如此放不下的事究竟是什麼呢!」
申伯延點點頭,帶著她進入馬車,出了丞相府,緩緩地往城外行去。
今日天氣終於放晴,不再像前些日子陰風慘慘,樓月恩也才勉強答應讓申伯延出門。
她是現代醫師,可沒那麼迂腐一定要病人躺到病癒,有時候曬曬太陽是有益病情的,何況他又心急如斯。
馬車慢慢地出了城門,走了約十里路之後,停了下來。沈祿上前揭開車簾,扶著申伯延下車。
「快快快!我也要下車,前幾年父親帶著我們全家到城外出遊一次之後,我就沒有再出過京城了呢!」樓月恩幾乎把這一趟視察當成郊遊了。
「下車後看到了風景,你可別驚釾。」申伯延虛弱地一笑,象徵性地搭了她的手,讓她下車,事實上該說是她自己跳下來的。
樓月恩先是閉著眼,深吸了口新鮮空氣,感受了下陽光的溫暖氣息,才慢慢張開眼。然而放眼望去的風景,卻令她張口結舌,久久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什麼?」她抖著手指著前方,「我記得這裡該是一大片田地,現在簡直就像廢棄的河道,這土裂成了一塊塊,連草都不長一根啊!」
申伯延帶她來的,便是京城外種糧的農地。在數年前還是黍稷如海,高梁如浪,一眼望去看不到盡頭。然而如今卻是一片荒蕪,土地乾涸,作物枯萎,氣氛蕭索猶如鬼域。
申伯延凝重地看著這片土地,果然如他所料,乾旱的情況更嚴重了,要是再靠近其他城鎮,路有凍死骨的情況都算尋常。「去年夏天少雨,冬日又無雪,北方的旱情,已經嚴重到粒米不產了,全靠過去的儲糧在撐著,但也撐不了多久。」
樓月恩偏著頭,思索著現代遇到這種情形時,政府是怎麼解決的。「可以把南方的稻米先運一些過來啊!南方不是稻米之鄉?沒聽說那裡有什麼災情不是?」
申伯延並不知道這是她在現代的常識,只暗讚她不愧是大學士之女,這些政事都能侃侃而談。
「道理是這麼說,但南方官員們貪瀆嚴重,效率不彰,公文一去半年竟沒有任何回音,派去的欽差大臣要不上下交相賊,要不就空手而回,皇上竟也相信他們同流合污的說法。」
什麼?這軒轅王朝竟已腐敗成這樣?這皇上要換到現代,早就被罷免一百次了吧?樓月恩聽得目瞪口呆。「這……簡直是個昏君!」
「這話你在私底下說可以,明著說,別人還以為我要造反了呢。」申伯延提醒著她,口氣卻不嚴厲,因為連他也這麼覺得。「皇上其實有些才情,只是太過疏懶,只想享樂不想勞碌。所以我才會一直鞭策他,甚至用百官來牽制他,讓他多多少少做點事。」
原來如此,難怪他的「加班」政策雷厲風行,原來是要以下迫上啊!樓月恩點點頭,但立刻又搖搖頭,因為她馬上想到樓玄那張苦瓜臉。
「所以我爹也算是被牽連的?」
「呃……可以這麼說。這點我很抱歉,但激勵皇上,為國為民是做臣子的責任,有時候必要的犧牲是無可避免的。」
提到樓玄,申伯延的臉色有些尷尬。「前朝的律法政策很顯然已經不適用了,所以我推行了一連串新政,要是能夠順利實施,必然政治清明,上下一心。這也是想替皇上搏得賢名,史冊流芳。可惜先皇仁厚,讓眾官尸位素餐,現在新君上任,大伙當真該勤政了,卻是人人抵制新政,反而與皇上聯合起來排擠我。我嚴以待人,這也是無奈之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