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在這時,他開始感覺眼前的景物變得模糊,就連韓驍的笑臉都開始變得扭曲了起來,這時,他才真正看見那雙眼眸深處的詭色。
該死,中計了!
「我又沒趕上了,是不?」
當烏天耀昏迷了三天三夜,醒來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坐在床畔的胡荼靡,自己是不是又錯過了約定。
胡荼靡平靜地點頭,唇畔噙著一抹淺淺的微笑,站起身走到梳妝台前,伸手擰了一把濕巾,回來替他擦臉。
「該死的韓驍,我要宰了他!」烏天耀爆口咆哮,揮開她拭臉的巾子,翻身落床就要找人算帳,但是鐵打的身子都捱不過三天三夜沒進食,他才下床就感到一陣虛弱。
胡荼靡飛快地上前扶住他,攙著他回床上坐好,「不要動,驍爺派人送你回來時,特別讓人交代,說你中的迷藥份量不輕,可能會暈眩幾天,不過不礙事,藥效過了就好。」
「這次不算數!」他心急地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忍不住一時心慌意亂,「這次不算數,如果不是韓驍那傢伙壞事,我一定可以及時趕回來赴約,所以,這次不能算數,對不對?」
胡荼靡輕抿著唇,定定地看著面前的男人,看見他焦急的表情,眉心緊揪的模樣教她感到心疼。
她伸手撫著他眉心的深結,想要將那個結鎖撫開,這一瞬間,她從他的眼底看見了在乎,在乎她這個人,在乎她的決定。
這就夠了,看見他的感情,比真正見到他回來赴約還要令她開心。
「對,不算數,這次不算數。」她湊唇輕吻著他的額心,「我還在這兒沒走,就是因為這次不算數,你就舒心吧!這次我不走。」
聽見她的回答,烏天耀一顆提得老高的心終於擱了下來,他冷不防地將她緊緊擁住,就像是失而復得的寶貝般緊捉在手心裡。
「下次,我會直接回來,絕對不會再繞道去找韓驍那傢伙。」他咕噥的語氣之中還摻雜著對老友的深恨,逗得懷裡的人兒忍不住輕笑了起來。
胡荼靡乖順地偎在他的懷裡,傾聽著他強而有力的心跳。
這時,胡荼靡想起了幾天前發生的事情,她聽堡裡的僕婦們在談論,說好多地方因為今年大雨,各地發生了鹽荒,許多孩童因為沒鹽可吃而生病,她想起了烏家旗下有一個鹽場,前些日子她去找負責鹽場的李管事商量放鹽賑荒,卻得到所有的鹽貨都已經有人下了訂,沒有可給賑災的份兒。
她知道這是推托之詞,雖然她現在已經是烏家的主母,但是,她心裡很清楚不服氣她的老長輩還多得是!
「如果你真的覺得愧疚於我,就給我一個禮物吧!」她柔聲說道。
「你想要什麼?」烏天耀愣了一愣。
「給我汾北的鹽場吧!我想要那個鹽場。」
「平白無故的,你為什麼要一座鹽場?」
「你別問,請你把鹽場給我,以後,無論鹽場是盈是虧,一切收益由我發落,可以嗎?」
「好,隨你吧!我沒有意見。」他聳了聳肩,點頭允諾。
「謝謝你。」胡荼靡仰起嬌顏,湊首吻住了他的唇,成親至今近三年,她終於第一次感覺到兩人之間的交心。
是,她貪心,可是她也懂得安分。
她不敢奢求這個男人能夠像她一樣愛他,只要他能夠在乎她,重視她,只要能夠在他的眼底看見對她的感情,那就足夠了!
但是,此刻的胡荼靡卻沒料到,自己此次的主動要求,卻為他們的未來埋下了禍根,讓她以為從此平坦的路子,帶來了毀滅的狂風暴雨。
一整天,烏天耀跟在妻子身後打轉,就像沒斷奶的三歲孩子。
不習慣相公如此黏人,胡荼靡起初沒有反應,最後終於忍不住開口問了,她才回眸,看見跟在身後的男人也立刻停下腳步,裝出一臉雲淡風輕的表情,讓她沒好氣地笑道:「你今兒個是怎麼了?跟前跟後的,我又不是孩子,不需要你這樣看照著。」
「我有跟著你嗎?」烏天耀雙手扠腰,理直氣壯地反駁,「我只是剛好今天清閒得很,想到處走走看看,你管得著我的雙腳要去哪裡嗎?」
「好好,我管不著,只是我一會兒要去繡莊,你不會也剛好要去同一個地方吧?」
「我……是又如何?我先說明,如果我在繡莊見到你,那只是巧合,絕對不是我存心要跟著你,知道嗎?是巧合,就只是巧合!」他急忙地替自己撇清,不想落得一個跟屁蟲的口實。
「是是是,什麼話都是咱們天爺說了算。」
「你在取笑我。」他沒好氣地重哼了聲。
「荼靡不敢。」她笑著搖搖頭,轉身繼續往前走。
烏天耀見她就要離去,冷不防地從後面握住她纖細的手腕,咕噥的低沉嗓音裡有一絲不悅,「不要不理我。」
「我沒有不理你,我只是要去繡莊巡視一下最新要交貨的成品,怎麼?你要跟我去嗎?」
「我……好,我跟你去。」原本他還想嘴硬,卻在最後一刻決定妥協,「不准取笑我,我並不是怕你會出爾反爾,但是你要記住,你已經答應我不會離開,知道嗎?你已經答應我了!所以我並不怕你會走掉!」
終於,胡荼靡知道他今兒個一整天在她身邊打轉的原因,她白淨的嬌顏從訝異到驚歎,不敢置信的心情化成了一朵如花般的笑容綻在唇畔。
「我答應不走,就絕對不走,你放心吧!」她的語氣柔柔軟軟的,小手拉過他的大掌。
「你為什麼要這樣握我的手?」她不只是握著他的手,還舉了起來。
「我在量你手掌的尺寸,我想給你做個暖手的袖筒。」她一隻隻扳開他的長指,攤開他的大掌,與他手心貼著手心,她纖白的小手在他的大掌之前顯得無比嬌弱,「今年,各地分號的生意明顯變好了,時間越接近年底,我會越忙,怕是沒時間像嫁你的第一年給你做暖氅,但要抽空做個袖筒的時間是有的,希望你不要嫌棄,不要說我越來越不盡一個做妻子的本分了。」